物我兩忘自逍遙(讀莊系列之三)
來源:作者:王琳寶時(shí)間:2014-01-01熱度:0次
吾之讀書,與常人有異,多是跳躍式閱讀:即興之所至,信手亂翻,全然無序。因此這篇心得有些姍姍來遲。
《逍遙游》乃《莊子》首篇,有關(guān)篇旨之爭者久矣。眾家多持“逍遙”說,惟晉人郭象以“有待”和“無待”冠之。“待”者,依賴(憑借)之意也。人在“有待”之時(shí),身心有所憑依,也將受其制約。一俟“無待”之日,便可超然物外,獲自由致遠(yuǎn)之功,即所謂得自然之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依我淺陋之解,仿佛是從“必然王國”到“自由王國”。
莊子極善思辨,尤好編織寓言,以其明事喻理。在“北冥”的波瀾壯闊背景下,莊子借神來之筆點(diǎn)而化之。那鯤脊背廣千里之巨,會(huì)當(dāng)水擊三千里;它化作大鵬,御風(fēng)扶搖上青天。它在九萬里高空俯視下界,只見莽莽蒼蒼,難辨“正色”……藍(lán)海、巨鯤、大鵬,這些具有哲學(xué)意義的形象,美得簡直令人窒息。莊子用驚天動(dòng)地、扣人心弦的神話,把凡人的目光聚焦于重霄之上,讓讀者在攝魂奪魄中思忖起天地物我的古老命題。
接下來,莊子用“水與舟”、“風(fēng)與翅”、“大鵬與蜩以及學(xué)鳩”一系列比喻,分別對(duì)“積厚與有待”、“大知與小知”、“有用與無用”等進(jìn)行題解,繼之又借朝菌、大椿、蛄與冥靈,還有壽星彭祖與眾人的比喻等,言明上述人和物之間的天壤之別。即便如此,他(它)們還是未達(dá)超脫塵世的“逍遙”境界。我想莊子是在巧借具象,刻意闡明抵達(dá)“逍遙之境”之艱難。言外之意便是: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依文之序,“湯問”“棘答”,縱論“無極”。不覺之間,讀者復(fù)見鯤與鵬,似乎又回到了相同的場景里。是莊子有意在重復(fù)嗎?然也。其《寓言》篇中不就有“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嗎?莊子故意為之,旨在引領(lǐng)讀者對(duì)上述命題深思熟慮,進(jìn)而融會(huì)貫通,正所謂“溫故而知新也”。
莊子侃侃而談,旁征博引,窮形盡相,用心良苦。然故事到此并未打住,他繼續(xù)舉例子為證,藉此鞏固論壇。那些“知效一官、行比一鄉(xiāng)、德合一君、而征一國者”,雖然自我感覺良好,與蓬間雀毫無二致,為宋榮子所看不起。但宋榮子雖禪心慧眼,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寵辱不驚,還不及“逍遙之境”。列子法力雖略勝一籌,身輕如燕,御風(fēng)而飛,半月方歸,依然有所憑借,仍難入“自由王國”之門。最終莊子通過自己的設(shè)想,才將“逍遙之道”劃分三級(jí),即“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 至于其后的“堯讓許由”、“肩吾求教連叔”、“惠莊對(duì)話”乃至“堯訪仙人,忘卻國事,神游天下”等,無不是莊子對(duì)寓言主旨的再度強(qiáng)調(diào)和深化。
莊子散文,大開大合,汪洋恣肆,波詭云譎,極富浪漫主義色彩。難怪清人林云銘曰《逍遙游》“篇中忽而敘事,忽而引證,忽而譬喻,忽而議論,以為斷而未斷,以為續(xù)而非續(xù),以為復(fù)而非復(fù),只見云氣空濛,往反紙上,頃刻之間,頓成異觀。”
從“有待”至“無待”,是克己悟道的苦煉清修。只有當(dāng)“有”趨于“無”時(shí),方可“無中生有”;只有擺脫人欲物欲,方可開拓靈魂心志;只有秉持心靈本源,方可觀照宇宙人生。
讀罷逍遙游,凡生無所求。我詩言我志,平仄涌心頭。這正是----
天地萬物通禪心,去其形骸我方真。欲修人生好境界,物我兩忘逍遙津。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