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樂年華
故事里有一個男孩,4歲時母親因病去世,8歲時父親因多年受不了失去愛人的痛苦煎熬而瘋癲,最終吊頸而死,扔下姐弟倆相依為命。成長的歲月,嘗盡人間冷暖?!澳写螽敾椋螽敿蕖?;“天要下雨,姐要嫁人”??蓱z的男孩,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學業(yè)半途棄學,歷盡生活磨難;白手起家,六親無靠,沖破艱難險阻,一步一步地從困境中走出,成家立業(yè);追求事業(yè),向往生活,展望未來,描寫了一曲感人肺腑,自學成才,催人奮進,悲歡離合的人生故事!
——題記
一
我不清楚蒼天有沒有眼淚,若有眼淚的話,她會為誰哭泣,淚水會為誰而流。一個幸福的家庭突然失去了往日的溫馨,失去了至親至愛的親人,不幸的遭遇,突如其來的打擊,心里的痛楚,誰能體會,誰會同情,又有誰會憐憫?
父親瘋了,如一顆定時炸彈炸得地動山搖,天昏地暗,烏云密布,在我心里突然間失去了前途的光明,如一根尖利的刺扎進內(nèi)心深處,痛不欲生。父親除了流浪還是流浪,在外很少回家。他不是不想回家,而是太痛苦,太孤獨。失去了至親至愛的親人,要承受多少痛苦和煎熬?似乎沒人明白他的心情。他顯得很無奈,怕見自己的親人,也怕傷害自己的孩子,更怕別人譏笑。尤其是每每看到別人一家大小團團圓圓的,歡歡喜喜的過日子,他心里難過的滋味,比醋還酸,比海水還咸,比苦瓜還苦,心亂如麻。他從前是個逞強好勝的人,他說了一字,旁人不敢說二字,他很有威性,也很機靈、聰明。沒想到老天不作美,橫刀奪愛,把年輕的母親逮到陰曹地府去了。他寧愿躲得遠遠的,想躲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的地方偷偷哭泣,偷偷地折磨自己,放棄自己??墒羌亦l(xiāng)的縣城就像巴掌兒那一點點大,鄉(xiāng)村更不用說了,小了好幾倍,小得像片樹葉,平時打個噴嚏響徹百米之外,回蕩整個山村。上縣城、趕圩場的父老鄉(xiāng)親,哪條路,哪條街不是低頭不見,抬頭見?既然躲不開熟識的鄉(xiāng)親,他也就不躲了,即使躲得了今天,也就躲不了明天。他的思想好似轉了180度:今天逛縣城在飯店飽餐一頓,明天爬山頭游山玩水唱山歌,后天走家串戶傾訴內(nèi)心的痛苦。他多數(shù)是在野外風餐露宿,口干了,肚子餓了,喝一口山泉,摘幾個野果解渴、充饑。但從來不會輕易開口向人家乞討,這點他很有骨氣,只是偶爾去親戚朋友家吃頓家常便飯,去得最多的地方是縣城飯店。他總是認為飯店是公家的,既然是公家的,肯定得給窮人家吃飯,窮人家沒飯吃,自然是找公家飯?zhí)?,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因此,飯店的服務員拿他沒招,怕他胡鬧,鬧了沒生意,不得不把好吃的東西拱手相讓,拜土地爺爺一樣伺候他,讓他吃好吃飽,不敢輕易地得罪他。
曾經(jīng)有一回,一個初來咋到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心細的飯店女服務員,有意把剛出籠熱氣騰騰的饅頭擺在離窗口幾尺遠的地方誘惑父親,她以為把門閂上了就沒事。父親幾次伸手抓饅頭吃時總是被那個服務員半途截下。父親被她惹火了,鉆進了沒有框架的窗戶,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服務員壓倒在地,“饅頭是公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我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還不知道我的厲害……”父親黑不溜秋的胡須扎得服務員滿臉火辣辣的痛,害得她好幾天不敢來上班。此事鬧得滿城風雨,飯店服務員見了父親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不敢怠慢他。從此,這家飯店也就成了父親的免費餐館。
沒有親人的呵護,沒有家庭的溫暖。我像大海里的一葉孤舟被狂風暴雨襲擊,被海浪淹沒,迷失了人生方向,仿佛漂流到了一座孤島,一座荒蕪人煙的孤島。我害怕,我孤單,我想哭,我叫也叫不出,喊也沒有用,經(jīng)常被噩夢纏身。
生產(chǎn)隊一百多人口的祖宗世廳建在旗山下山腳,坐南朝北,牌坊門樓朝向西北方向,整個隊的風水不好。就應了平常說的一句話:喝“西北風”。我家的兩間土坯瓦房坐西朝東,建在世廳牌坊門樓的左側。有位路過的風水先生曾說過:“這家人難于興旺,遲早會招來意想不到的災難。一是這棟房屋朝山的東邊有個山凹風口直沖客廳房門,濕氣難于抵擋。二是旁邊有條河水由西向東流,與房門同個方向,流走的是財源,而停留的是災難。三是房子的位置超出了牌坊門樓,瓦房的高度又高過了隊里的牌坊,阻礙了集體世廳的風水”。我不懂什么風水,我只知道,我家確確實實災難臨頭了,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母親突然去世了,父親難于接受這個致命的打擊,不知不覺地得了瘋癲病。他說,他要在戰(zhàn)壕打鬼子,他把兩間土坯房屋的墻壁挖了幾個大窟窿,不知是做炮眼,還是做瞭望臺。家里一時成了“地道戰(zhàn)”的戰(zhàn)場,煙火彌漫,鬧得雞犬不寧。父親連爺爺、奶奶的墳都不放過,墳門撬了兩個大窟窿。說是爺爺、奶奶的墳不好,管出這樣的壞風水——大伯的第四個兒子和第五個女兒天生是個聾啞人。
幸虧,剩下一間與大伯老屋緊挨著的房間沒遭破壞,這是父母親結婚時住過的房間,也是我和姐姐出生的地方。低矮的瓦房,苦澀的井水,好久沒人居住了,周圍的人家都搬走了,墻壁斑駁,野草叢生,陰暗潮濕、一片荒涼。房子空間懸掛著一張張被遺忘的蜘蛛網(wǎng)隨風蕩漾,好像在向風訴說見證的辛酸往事,喜怒哀樂;向天訴說幾代人的風風雨雨,人間冷暖;向地訴說歲月長河中的塵埃落定,坎坷波折……
父親最怕自己見物思人,鬼使神差地點火燒掉了家里的日常生活用品,連沒燒完的殘渣也倒進河里去了?;蛟S他眼不見為干凈,或許把這些東西燒給地下的母親用,留下一個破爛不堪的家走了,扔下自己可憐的孩子走了,帶著傷心的悲痛走了……他這樣一走不知有沒有想過會給孩子造成多大的傷害,又給孩子造成多大的痛苦?
我4歲失去了母親,8歲失去了父親,也就失去了溫暖的家庭。姐姐,只是大我4歲,不得不擔負家庭的重任,在她幼小的心靈深處埋下多少無奈和憂傷?不為人知。自己的家被父親毀了,我和姐姐唯一哀求大伯收留,臨時住進了他的新家。向鄰居借了兩張床頭櫈,然后鋪上幾塊木板,用稻草做床墊,與大媽的床頭緊挨著,睡在半間十幾平方米的房間。農(nóng)村的跳蚤如地上的螞蟻,尤其是冬天,每晚在我身上自由游蕩,尋找吸血的地方。我并不是捉跳蚤的高手,而是跳蚤實在太多,一晚可抓到好幾只,當我的手指觸摸到癢處,跳蚤還在貪得無厭的吸食我的血液。它不想走,自然而然地就要付出吸血的代價。俗話說得好:“人為財死,鳥為食忙?!碧橐膊焕?,沒有什么區(qū)別。我的命運已經(jīng)夠悲慘的了,為什么連跳蚤都不肯放過我?是不是我的淚水淌過的皮膚味道特別美?還是瘦骨如柴的身體上流動的血液的味道特別甜?這個問題,只有跳蚤才知道。
大伯的土坯瓦房建在座南朝北的山腳下,上下兩層,背靠陽光,春夏陰涼,秋冬寒冷,一排七字形結構的五間房子依次排列:頭一間是凸出去的十多平方米的老廚房,后面大半截是柴草間,也是祖宗留下幾家親人的遺產(chǎn)。緊挨著是大媽和小女兒(月鳳)睡的房間,東邊的墻搭著祖宗大廳的墻壁。一間房一分為二,中間用土墻隔開,墻邊只留一個過道,前半截是雜房,后半截是睡房;隔壁也是隔開兩半,前面是大伯和四兒子(幫興)的房間,后面是二女兒(月蓮)和三女兒(月英)的房間;再隔壁是六十多平方米的吃飯客廳,最后是大兒子(幫玉)的房間,每間房間后半截開了一扇門,與隔壁的房間是相通的。人不用出前門的門口,在室內(nèi)就可走進每間房子。
平時煮飯,我和姐姐借用鄰居道勝叔叔的舊廚房,與大伯的房屋之間相隔了一間祖宗預留下來的的世廳。美中不足的是廚房沒有門,空間窄,面積大約9平方米,里面除了灶之外,放著一鼎石磨,沒有桌椅板凳。其實也沒有足夠的空間放桌椅板凳。每餐飯只能蹲著,或站著吃,吃剩的菜就放進竹籃掛在木梁上。世廳里堆放著他們的柴、草。側邊的幾間房分別養(yǎng)著豬和牛,老鼠成群,臭氣沖天。有時豬、雞、狗會走入廚房,環(huán)境衛(wèi)生很差。王二秀嬸嬸說,她的四個兒子:幫春、幫朋、幫先、幫洪尚未結婚,以后他們成家了就要把舊廚房還給她?!皹浯蠓謼浚硕喾旨摇?,也是這個道理。
二
提起母親,我的心酸往事又涌上心頭:最可悲是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了,只知道自己是家中的小皇帝,父母親很疼愛我這個兒子,猶如愛護自己的眼睛一樣小心翼翼。起初,父親以為母親頭胎會生個男孩。母親懷孕之前在鄰村抱養(yǎng)了一個女孩,取名為歐陽秀英。或許想她作童養(yǎng)媳,沒想到母親頭胎卻陰差陽錯生了個女孩。相隔4年,母親懷孕才生下個男孩。
家里窮,炒菜沒什么油水,我吃飯也比較挑剔,總是想吃肉類。從來不吃冬菜、韭菜、芹菜、大蒜、蔥之類的香料菜。也不知自己身體怎么回事,究竟什么原因,這些菜一旦入口,就會倒胃口,嘔吐不止。有時連肚里的本錢(食物)都保不住,還要倒貼。
七十年代初期,國家的物資很貧乏,尤其是鄉(xiāng)鎮(zhèn)和農(nóng)村,買布就得有布證,買米就得憑糧票,就連煤油、肥皂也少得可憐。豬肉只有逢年過節(jié)生產(chǎn)隊按人口少量分配,市場上是絕對沒有公開賣的。只有食“商品糧”(城鎮(zhèn)戶口)的人憑肉票可以在縣食品公司買到。農(nóng)村人的食用油是山上栽種的茶籽油,也叫高山油。一年只采摘一次,產(chǎn)量極低。
我是父母親的心肝寶貝,腳套銀圈,頭帶帽。盡管家庭貧困,父母親會盡量滿足兒子的要求,炒喜歡吃的菜,偶爾切幾片回鍋肉吃一餐飯。肥豬肉是過節(jié)的時候隊里分的,家里平時炒菜反反復復留著擦油鍋用的,回鍋肉也是最香的。
“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我3歲多時,母親生了我妹妹。那年臘月,母親坐月子。臘月農(nóng)歷二十四日是客家人慶祝小年的日子,隊里的酒席擺在生產(chǎn)隊的曬谷場,離我家門口只有幾十步之遙,人人都在享受著節(jié)日的氣氛。父親勸母親留在房里,外面吹著寒風身體容易著涼,若想吃肉的話就把家里那只正在產(chǎn)蛋的母雞殺了補養(yǎng)身體。母親不聽父親的話,覺得好不容易等到了隊里吃魚、肉大餐,不去吃太可惜了,最終她控制不住吃小年飯的食欲,還是興致勃勃的去了。當天晚上,母親渾身灼燒發(fā)抖。也許她本身就身體虛弱,白天吃了不冷不熱的菜,在外受了風寒的緣故。父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自作聰明從菜地里拔來含涼性的“馬紫莧”熬湯給母親喝,誰知病情不但沒好轉,反而加重了。父親見勢不妙,及時叫來親人把母親抬上竹床,趕往二十里外的縣城醫(yī)院。夜行崎嶇蜿蜒的山路寸步艱難,不料途中母親的病情突然惡化,無力呻吟,未來得及跟親人說句片言只語就默默地告別了人世,告別了她最疼愛的寶貝兒子。
蒼天無淚,寒風呼嘯,恣意騷擾,雪花飄落,烏鴉鳴叫:哎呀,唉呀呀,哀?。∧赣H的去世給我痛楚的傷口,撒了一把鹽,心里添了一層霜,涼了半截。外婆哭得很傷心,也難于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噩耗。母親,畢竟是她在鬧饑荒的年代,用一擔稻谷從逃荒的人群換來的小女孩,也不知道哪里人氏。外婆早年喪夫,不知費了多少心血才把母親(丁富招)和舅舅(丁富興)撫養(yǎng)成人,背后的辛酸往事可想而知。如今,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真是:天意弄人,人悲痛,人間凄涼,人悲傷……
幾天后,本想殺給母親吃的那只母雞滿身烏黑,莫名其妙地死了。難道人真有魂魄不散之說?3歲多的我很難理解,心里面一頭霧水,總是有個疑團入夢而來,又揮之不去。
剛彌月的金秀妹妹沒有奶喂養(yǎng),在不得已的情況下送給別人撫養(yǎng)??墒菦]人肯要,說是這孩子命硬,出世不久就“克死”了母親。家人忍痛割愛,惟有把妹妹抱到十多里外的地方,趁“黎洞”路段的涼亭沒人時悄悄地把妹妹放在板凳上,守在隱蔽處等待好人的出現(xiàn)。妹妹的哭喊聲引來了路過的好心人,把她抱走了。家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衷心地祝福她能夠好好地生存。然而,心里頭卻有種無可奈何的負罪感。為她擔心,內(nèi)疚,依依不舍又如何,唯有默默地祈禱……希望她活得比家人更好些。
三
母親病故后,家務活大部分落在二姐頭上,大姐總是心不在蔫的樣子。大姐是在母親沒生二姐之前抱來撫養(yǎng)的嬰兒,起名:歐陽秀英。有一天,我在門前水塘邊玩水。二姐在家煮喂豬的飼料。大姐就在門樓屋檐下陪人家打撲克牌。父親看在眼里,氣在心頭上,隨手從地上撿來一根竹枝,拉起大姐就朝她屁股上輕輕的打了幾鞭。“你這個死妹仔,長大了怎么越來越不聽話了,總天就知道偷懶,你弟弟在水塘邊玩水就不理不問,萬一出現(xiàn)個意外怎么辦……?”大姐不服氣,叛逆心里也很強?!澳愀掖蛭?,你家現(xiàn)在不需要我了,那我走好了”。一個小時后,她的親身母親帶著她怒氣沖沖地向父親指責:“歐陽於隆,你也太狠心了。來呀!大家瞧瞧,瞧一瞧,評評理,我的女兒身上被他打成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秀英裝腔作勢,趁勢伸手卷袖衫,又提褲腿,說這里痛,那里痛。“你如此虐待我女兒,算你與秀英的父女緣分已盡,從此彼此老死不相往來……”說完一大堆難聽的話,母女倆扭頭走了。不太懂事的我哭了,為大姐的出走而流淚。大姐,她再也沒有回來。
在場知情的旁人就為父親惋惜:“唉!秀英的親身父母也夠損的,當初生了一大堆兒女難養(yǎng)的時候就把女兒拋給人家,如今別人把她撫養(yǎng)成人了,她就來撿個現(xiàn)成的。這人啊,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食一樣的飯,養(yǎng)出千樣的人?。 ?/p>
父親有苦難言,百般莫辯,傷心至極,沒想到大姐竟然不念養(yǎng)育之恩。從小一包屎,一包尿地把她拉扯成人,不但沒有點感恩之心,而且惹了一身臊,好心沒得到好報。
沒有母親的日子,父親優(yōu)柔寡斷,失去了往日的生活激情。無奈,愛人已逝,情緒低落,滿頭白發(fā)顯得蒼老而凄涼。
白天,他手上常拿一把磨得閃閃發(fā)亮的菜刀晃來晃去,自言自語挺嚇人的,但他從不傷人,也沒有傷害過人。晚上,他常裹一張棉被像個鬧饑荒的難民在野外,沒有固定居所,累了就睡,與星月為伴。醒了,他喜歡用單片樹葉吹心中凄涼的山歌,向天地傾訴。這是父親唯一表達心里痛苦的方式,也是他最拿手的口技絕活。人們聽了既傷心,又難過,搖頭嘆息,心里酸溜溜的?!鞍Γ堵∫膊恢偟绞裁磿r候,可憐的兩個孩子真是命苦,母親去世了,父親又瘋瘋癲癲,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呵?”
木橋是家鄉(xiāng)河流上的一道獨特的風景,也是通向彼岸簡易的交通紐帶,為人們?nèi)粘I?、耕種提供出入方便。父親每每見到河流上的木橋時總是覺得不順眼,非要把木橋推倒。常說,“窮人志氣高,過水不過橋”。
自從父親瘋了,他就不去地里干活,不在生產(chǎn)隊干活就沒有工分,沒有工分就沒有口糧分,沒有糧食就意味著要挨餓。親人和隊里能說事做主的前輩經(jīng)過商量,從新龍鄉(xiāng)信用社借了一筆錢,把父親強制送到贛州市醫(yī)院醫(yī)治了一段時間,效果甚微,不見好轉。父親回來還是夢游人生,無所事事,是醒非醒,不知所云。不過,在他心里從沒忘記過家里兩個可憐的孩子,偶爾會從縣城飯店弄回點面條、包子之類的食物。我很喜歡吃,在我的心目中,這可是天下最好吃的美食!
有一天,於章叔叔的女兒阿蓮在外面玩到天黑了不敢回家,她騙我為她一路壯膽。她是我的鄰居,與我老屋只相隔幾十米。她家隔壁是整個隊的祖宗預留下來的世廳,附近好幾家人早已搬走,只剩下她家和她的細牛大伯、石生叔叔三家人居住。周圍的房子有些陳舊、荒涼、寂靜的環(huán)境在小孩的心里有些不太適應。我家在路邊,房屋挖了幾個洞,搖搖欲墜,小河離得很近,河水嘩嘩作響,晚上顯得陰森恐怖。
“亮亮,你爸爸回來了,叫你快點回去,有好多東西吃呢!”我不知是計,喜出望外,跟著阿蓮回到了自己破爛不堪的家,阿蓮趁機溜回了她的家。我摸進沒有房門又漆黑的屋子,“——爸爸——爸爸,你在家嗎?爸爸,你在哪兒呢?我可想你了!”屋里只聽到自己的回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呼嘯風聲,令人毛骨刺然。我害怕極了,一邊哭著,一邊踉踉蹌蹌的往回趕,雖然回大伯家只有1里多路,但得走一條高低不平的石階路和一段河灘。我覺得回家的路好漫長,好漫長,每走一步就好像有個人在后面跟著,影子隨之晃動,腳步聲一緊一慢的……我當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暈倒在地上。次日,醫(yī)生給我打針時,才知道自己發(fā)高燒,嚇病了。
201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