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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  土  所  長（電影文學(xué)劇本）

（根據(jù)同名小說改編）

孟廣友

 演員表：

曾代表——39歲，國土所長

小 仲——28歲，國土所副所長

刁玉麗——36歲，下崗職工，曾代表的妻子

小 丁——27歲，國土隊員

高達山——34歲，宇宙公司經(jīng)理

王三貴——52歲，宇宙公司副經(jīng)理

徐瘸子——58歲，老上訪戶

年大皮——46歲，年溝村村長

郭海芽——40歲，新村村長

刁父——70歲，刁玉麗的父親

刁母——68歲，刁玉麗的母親

東東——10歲，曾代表和刁玉麗的兒子

歐陽格格瑪——27歲，小仲的未婚妻

隊員甲、隊員乙。

 

連綿起伏的邙山嶺。夕陽緩緩向西山蠕動。

曾代表同四、五個身著國土服裝的國土隊員，從山中一個村落里走出。他們灰蓬蓬的臉上身上淌著汗水，手里拿著測量儀、定位儀等土地勘測工具。他們踏入一條長滿荒草的小路，邊走邊說著什么。

推出片名及演職員表。

 1、曾代表跳下一個土坎，擦著汗說：“鎮(zhèn)里搞招商，又引來兩個項目，鎮(zhèn)長找我，想要項目落地?！?/span>

小仲：“我操！又是項目。他以為那地是誰家的豬棚？項目是老母豬肚里的豬娃，想落就落？沒有規(guī)劃沒有指標(biāo)，咋落？一個宇宙，弄得咱就夠勁了，要是……”

曾代表：“項目引來了，就像老母豬肚里的豬娃到了屁股門口，不讓落也難呀?！?/span>

小丁：“不讓落就是不讓落，咱們依法行政，得替國家負(fù)責(zé)?！?/span>

曾代表：“負(fù)責(zé)？那是招商項目，不讓落，憋死了老母豬，你負(fù)得起責(zé)嗎？”

小丁：“這——”

曾代表：“咱也只有抓緊時間同上面溝通了。鎮(zhèn)里嘛，也在跑著指標(biāo)，估計那倆項目還得三五個月。當(dāng)然，在用地手續(xù)沒批下來之前，就是想上一萬個法也要把它攔住?，F(xiàn)在最關(guān)緊的，是想辦法解決宇宙公司的事，他們預(yù)留有指標(biāo)，要借眼下的土地市場整治，促使它繳齊費用，盡快報批手續(xù)?！?/span>

小仲：“就王三貴那勁兒，我看很難。一家伙占了120畝，圍墻都壘好了，廠房也蓋起一大半，農(nóng)轉(zhuǎn)用稅費才磨磨蹭蹭交了不到五分之一。腰粗氣壯呀?！?/span>

曾代表：“光給王三貴談不頂大用，得和高老板照上面。不過，這是縣里的招商企業(yè)，方法上還是要講些策略?！闭f著轉(zhuǎn)身瞅了瞅神色疲憊的同伴，又對小仲：“這段整頓有仨禮拜沒休息了吧？今兒禮拜五，讓大家歇個周末吧?！?/span>

隊員甲欣喜地：“真的曾所？這二十來天不回家，我把我兒子的小臉都給忘了。”

小?。骸安粚Π桑课艺β犝f你夜里做夢抱著枕頭，直喊你老婆的名字呢？”

隊員甲撿了塊土坷拉追打小丁：“你這個騷壺嘴?！?/span>

 2、國土所。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在辦公桌前翻閱一疊案卷。小仲走到門口：“曾所，你老岳父的壽辰是不是往后推了？”

曾代表抬眼看了看昏暗的屋子，一拍頭：“壞了，刁玉麗讓我早點回去，趕她爸那兒幫忙呢。”說著慌忙整理桌上的案卷，邊給小仲交代著什么，邊往院中吉普車跟前走。

小仲笑嘻嘻地：“慌啥呀？憑咱老曾在家里的地位，還怕她個刁玉麗？”

曾代表瞪了小仲一眼，剛要說話，猛聽到辦公室的電話響，臉一沉。

小仲跑進屋接電話。

 3、國土所。院子里。小仲對已經(jīng)上車的曾代表說：“局辦通知，明兒上午省里在咱縣召開旅游研討會，要求加強值班，注意群眾上訪。”

曾代表若有所思地瞅著小仲。

小仲嘻笑道：“曾所，你別這樣瞅我，想回就回，不想回留下陪我值班，我也沒啥意見。”

曾代表邊發(fā)動車，邊指著小仲光腦袋上稀有的幾根頭發(fā)：“想得美！這個班你要值好，敢出漏子，小心你腦袋上那幾根毛?！避囻偝鰩撞?，又停下。曾代表跳下車，對小仲說：“算了，大禮拜天的，看你怪孤獨，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span>

小仲：“曾所，玩笑玩笑，值個班我還是沒問題的。老岳父過壽，你不回去幫忙，嫂子怕要給你急眼了?！?/span>

曾代表：“也不是全為這，我剛聽說宇宙的高老板明兒早回來，我想緊著見見他?！?/span>

小仲：“高老板？好，總算露頭了。可你不回，家里咋交代？”

曾代表：“家里？其實也沒啥好幫忙的，無非是宰個雞，殺條魚，弄幾個小菜，憑咱老曾在家的地位……笑啥？不信？”

 4、一街頭菜市場。刁玉麗在收拾菜攤。刁玉麗邊往三輪車上裝小凳和菜筐，邊招呼旁邊做作業(yè)的東東：“東東，走了，到姥爺家再做?！钡笥覃惗道锏氖謾C響。刁玉麗接手機。

5、辦公室。拿著電話的曾代表給小仲眨著眼，故意扯起嗓子：“啊，刁玉麗呀，我這里有點事，今晚就不回去了，明兒早……”

6、菜市場。刁玉麗慍怒的臉：“曾代表，你忙，你先進，你多大的破官呀，你嫁給所里算啦！”刁玉麗生氣地掛掉手機，拉東東坐上三輪車。

7、辦公室。曾代表慌忙捂著電話去瞅小仲，小仲眼卻看著窗外，吃吃笑著說：“曾所，你捂翻了，該捂聽筒?！?/span>

曾代表瞪了小仲一眼，板起臉還要說話，話筒里已響起嘟嘟聲。

曾代表自嘲地看著話筒：“嘿！一個賣菜的還這樣牛，火了我休了她再娶個新的來?！?/span>

小仲擠咕著眼睛：“娶誰？那個薛鳳凰？”

曾代表大喝一聲：“你小子！”就去捉小仲的腦袋。

小仲忙捂頭，連喊：“曾所，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8、早晨。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在打電話：“喂，宇宙公司嗎？噢，王經(jīng)理呀，請高經(jīng)理接電話?！?/span>

話筒里王三貴的聲音：“高經(jīng)理不在?！?/span>

曾代表：“不在？老王，你是不是又在給我耍貓迷？高經(jīng)理今早不是回來了嗎？”

王三貴的聲音：“曾所長，真的不在，可能還在路上。咋？禮拜天的您也不歇？還在趕著為人民服務(wù)呀?！?/span>

曾代表皺了皺眉：“歇個屁！老王，你那廠房的殼殼都快封頂了，你說，用地手續(xù)啥時候辦呀？”

話筒里王三貴的聲音：“這要看曾所您的意思了?！?/span>

曾代表：“我的意思？扯淡——”又壓下火：“這么，你來，咱再談?wù)??！?/span>

話筒里王三貴的聲音：“嘿嘿，真不好意思，你等著，我馬上來?！?/span>

曾代表別扭的臉。

曾代表抓了抓頭皮，在辦公桌前坐下來，瞅著窗外。

 9、國土所。院子里。初起的太陽透過兩棵濃蔭的槐樹，將地面打得花花搭搭。一對年青夫婦走進來。曾代表忙從辦公室迎出。

曾代表：“你們……”

男：“曾所長，我們認(rèn)識你，我們是來舉報的?！?/span>

曾代表：“好好，來來，屋里說?！?/span>

 10、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忙著倒水。男的擋著說：“曾所長，您別忙活了，我們說說就走?！?/span>

曾代表：“好好，你們坐?！?/span>

男：“曾所長，我們是年洼村的村民，今天來是舉報我們村的村干部亂賣地。我們村頭那塊“十畝崗”你知道吧？被村干部賣給一個外地人了，眼下正壘院墻蓋廠房呢?！?/span>

曾代表眉尖一挑：“他們這兩天還在干著嗎？”

女：“可不，圍墻和廠房都建了一大半了?！?/span>

曾代表：“哦，我們馬上去查他?！庇纸忉尩溃骸斑@個廠是這樣，你們村吧，山楂樹多，果子不好賣，這幾年壓了不少貨。這個，你們清楚呀？鎮(zhèn)里吧，就幫你們從省會引來個項目，你們看到的那個廠，是個山楂加工廠，征地手續(xù)已上報，只是還沒批——不過，手續(xù)沒批之前，他們的施工都是違法的，我們會盡快查處。歡迎你們舉報啊。”

年青夫妻相互瞅著點了點頭。

曾代表：“謝謝你們了。”

11、院子里。曾代表送年青夫婦到大門口，剛要轉(zhuǎn)身回走，大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接著有一胖一瘦兩個老漢互相罵著闖了進來。

胖老漢：“你屎殼郎爬到案板上，算哪道菜哩。”

瘦老漢：“你屎殼郎爬到河灘里，裝憋孫呢?！?/span>

胖老漢點著瘦老漢的鼻子：“你算個屁，你屎殼郎爬到煤堆上，哪顯著你一點？”

瘦老漢拍著屁股跳起來：“你才算屁，你以為你屎殼郎長了翅膀，就想飛上天呢！”

曾代表忙勸阻：“別吵別吵，二老爭論屎殼郎，該到昆蟲研究所去，咋吵到我這來了？”

胖老漢揩了把鼻涕，往鞋底一蹭：“俺說的不是屎殼郎?！?/span>

曾代表：“不是屎殼郎說的是啥？”

胖老漢：“你問他，他太欺壓人，砌茅房砌到俺院來了?！?/span>

瘦老漢：“你血口噴人，那地兒姓秦，你咋不讓它答應(yīng)你呢。”

曾代表：“別吵別吵，二老怎么稱呼？”

胖老漢：“我姓秦。”

瘦老漢：“俺姓馬?！?/span>

曾代表：“好好，二老這么大年紀(jì)，急了容易上火，咱屋里慢慢說去?！?/span>

秦老漢：“不去屋里，就在這說?！?/span>

馬老漢：“在這說就在這說，誰還怕你了？”

曾代表：“好好，在這說在這說?！?/span>

曾代表回辦公室搬了兩把椅子出來，讓秦老漢和馬老漢坐下。

曾代表：“你們誰先說？”

秦老漢看了馬老漢一眼：“你先說吧！”

馬老漢：“我先說我就先說?！?/span>

馬老漢把臉轉(zhuǎn)向曾代表：“領(lǐng)導(dǎo)，你給評評理，俺在俺院里修茅房，他姓秦的硬擋著不讓修，害得俺每天四處尋茅房，你說，天下哪有這個理？”

秦老漢：“你說話咋光說梢不說根呢？你咋不說說我為啥擋你？你砌院墻不砌過我家這邊半個磚，我能擋你？”

馬老漢：“你憑什么說我砌過了半個磚？多少年了就這院界?！?/span>

秦老漢騰地站了起來，顫抖著手指馬老漢：“你……”

曾代表忙制止：“好好，我明白了，這好辦，我派人下去對著圖紙量量就解決了。”撓撓頭又說：“不過，今兒不行，今兒過禮拜，沒人，后天去吧?！?/span>

秦老漢：“中中，得政府說了算，不能自個牙是硬的，舌頭是軟的，想咋說咋說?！?/span>

馬老漢摸著屁股皺起眉頭：“中是中，但不能等后天，等后天俺受不了?！?/span>

曾代表撲哧笑了：“是不能等到后天，等到后天還不把人給憋壞呀?！?/span>

 12、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在打電話：“喂，任敏呀，對，找你老公。小丁嗎？你為那邊的任敏服了務(wù)了，也得為這邊人民服點務(wù)，對，這里有倆老漢，宅基有點糾紛?！?/span>

話筒里里小丁的聲音：“哎呀，曾所，你找別人吧，俺任敏的務(wù)我還沒服好呢?！?/span>

曾代表：“你小子，務(wù)沒服好晚上回去接著再服，就你在鎮(zhèn)上住，下午你得來一趟?！?/span>

話筒里小丁和任敏嘰嘰嘎嘎的笑聲。

13、院子里。

曾代表送兩個老漢出門，邊送邊說：“放心放心，下午就去。”

14、所長辦公室。曾代表站在辦公桌前，不時地往窗外張望。桌上的電話嘎瑯瑯響起，把曾代表嚇了一跳，他忙抓起電話。

話筒里刁玉麗的喊聲：“曾代表，你咋還沒動身？你是看不起我呀，還是看不起我老爸？看不起就明說，別這樣掉著臉子給人看?！?/span>

曾代表忙看表：“哎呀，不敢不敢，你借我十個膽也不敢！這么，手頭有個急事，馬上就完，保證趕上吃老爺子的長壽面。”

話筒里刁玉麗的喊聲：“再晚回來，你啃屎橛子吧！”

電話聲斷。

拿著電話發(fā)愣的曾代表突然罵道：“這個操蛋的王三貴，咋還不露面，這不成心破壞我美滿婚姻嘛。”

年大皮笑嘻嘻地走進辦公室：“誰破壞曾所的美滿婚姻了，我來收拾他！”

曾代表：“老年，你也不是啥好東西，我也正找你呢，”

年大皮：“不用找不用找，我知道曾所您正操俺村那廠的心呢，我提著腿就跑來了。”

曾代表：“年村長，你說你那用地手續(xù)十天八天也就批下來了，干嘛非要緊著趕著爭這幾天呢？”

年大皮：“這，嘿嘿?！?/span>

15、院子里。小仲伸著脖子朝大門口張望。王三貴笑著走進來。

王三貴：“仲所長，在等誰呢？”

小仲：“我在等王八呢?！?/span>

王三貴一怔，轉(zhuǎn)臉又笑：“王八等著了嗎？”

小仲：“你——老王，你可真是老鼠耍線柱，太戳擠了。走走，曾所在辦公室等你呢?！?/span>

 16、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和年大皮在說話。

王三貴和小仲走進來。

王三貴：“喲，年村長也在呀?！比缓蟊е^對曾代表：“曾所長，佩服佩服，您這股子敬業(yè)精神，怕我這輩子坐飛艇都難攆上了。”

小仲：“你老王也不容易呀，渾身練得皮實殼厚，拿鋼針戳都不見血?！?/span>

王三貴瞪了小仲一眼，剛要給曾代表說話，曾代表指了指一張椅子：“你先坐?！鞭D(zhuǎn)臉又對年大皮：“老年，你們村能上這個廠，確實是件造福群眾的好事，但你要明白，好事也必須依法來辦……”

年大皮：“俺明白，俺明白！曾所，俺辦廠批地您跑前跑后，政策也給俺講了一大堆，俺要是再不明白，不也成了王八了嗎？”年大皮笑著乜了眼王三貴，又說：“只是，俺是想，女人都讓俺領(lǐng)回家了，早晚都是俺的人，早干一天也……”

曾代表：“不行！國家的法律不是兒戲，手續(xù)沒批下來之前，就是違法用地，絕對不準(zhǔn)干?！?/span>

年大皮：“好好，俺聽您的，您不讓干俺絕對不再干。不過，”年大皮瞄了瞄王三貴，又看了看小仲，對曾代表說：“不過俺還有件事想求求您。”

曾代表狐疑地瞅著年大皮。

年大皮：“曾所長，您別這樣瞅俺，這事您可一定得答應(yīng)，按說這個事嘛，也與您有關(guān)系，我這也算代表全村的百姓求您呢?！?/span>

曾代表：“這么嚴(yán)重？你說，只要我能幫得一定幫?！?/span>

 年大皮：“曾所長，是這樣，辦廠前俺考慮不周，正用錢呢資金卻斷了鏈。俺想讓您幫俺給信用社呂主任說說，給俺貸上一筆款子?！?/span>

小仲：“老年，我還把你當(dāng)成好人了，原來你猴子轉(zhuǎn)圈，在這等著呢。你說你貸款與曾所有啥干系？”

年大皮：“仲領(lǐng)導(dǎo)，這你就不懂了，不僅有干系，干系還大著呢。先說這建廠用地吧，土地是你們管的吧？廠子建起來要是紅火了，這地不也火了？要是廠子還沒建起就趴下，地怕就瞎了。用你們的行話，這叫高效和低效，這是其一。其二，咱國土所和俺村以前結(jié)過扶貧對子，你們扶上馬，還得送一程不是？其三，中央號召黨員干部要幫百姓辦實事，曾所是黨員也是干部吧？他和信用社主任是戰(zhàn)友，幫俺說句話還是該的吧？其四……”

曾代表憋著笑打斷年大皮：“老年，也別再其四其五了，我知道了。我可以給呂大興呂主任打招呼，只要你們夠貸款條件就行，要是不夠，誰也沒轍?！?/span>

年大皮手舞足蹈地：“好好，只要曾所您肯出頭，沒有辦不成的事，我嘛，原也要拉著鳳凰來的……”

小仲和王三貴都沖著曾代表笑。

曾代表剜了年大皮一眼，轉(zhuǎn)過臉輕輕罵道：“真他娘的，就怕你再其四其五的，到底還是把薛鳳凰給撂出來了。”

 17、院子里。年大皮屁顛屁顛地往外走。

 18、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對王三貴說：“王經(jīng)理，剛才你都看到了，今兒咱長話短截，你公司現(xiàn)在是未批先占，手續(xù)不能再拖了。”

王三貴：“我也沒打算拖呀，錢都交給你們了，你們咋還不辦呢？”

曾代表：“繳了？單一項農(nóng)轉(zhuǎn)用稅費，你才交了五分之一，罰款……”
   王三貴：“罰款？（手?jǐn)[得象害瘧子）別說罰款別說罰款。廠里前期投資大，高老板急得要賣血了，那120萬，也是擠著湊著弄來的，再說罰款，不是抽高老板的筋嘛?！?/span>

小仲：“你別扯地連天地叫苦，誰讓你未批先占呢！人家年溝村為了辦證湊款，褲腰帶都勒斷了，人家能全額繳，你為啥不能？”

王三貴：“他那個蛋子企業(yè)才繳多少？能和我們比？”

曾代表：“正因為你們是重點企業(yè)，在用地指標(biāo)這么緊張的情況下，政府才一下給你們預(yù)留了120畝。但地是群眾和國家的，這都有標(biāo)準(zhǔn)，你稅費繳不夠，怎么給你報批手續(xù)？”

王三貴：“這個，你們最好去找縣里，縣里會給你們答復(fù)?！?/span>

曾代表火刺棱地：“找縣里？你口氣不小！你給高經(jīng)理捎個話，廠子現(xiàn)在是違法基建，得先停下來，三天內(nèi)來辦手續(xù)，要不，我們可就申請強制執(zhí)行了?！?/span>

王三貴嘿嘿笑著站起身：“要這樣，我就不陪領(lǐng)導(dǎo)了。放心，您的話我一定負(fù)責(zé)轉(zhuǎn)達給高經(jīng)理?！蓖跞F嘿嘿笑著往外走去。

曾代表和小仲互相對著臉看著。

小仲突然跳起來：“媽個巴子，這工作還讓人干不讓人干了？”

曾代表突然也跳起來：“媽個巴子，再不走，老婆也不給我干了?！?/span>

 19、院子里。

曾代表邊往吉普車?yán)镢@邊對小仲說：“我可走了，說啥我得心靜一天，今兒只要日頭還在天上晃，你就別再給我打電話。”

小仲：“放心，今兒就是老美用導(dǎo)彈把日頭轟下來，我用掃把托著，也不去打擾你?！?/span>

曾代表發(fā)動著車，又把頭伸出來：“省里那個會可還在開，你得留點神，注意點階級斗爭新動向?！?/span>

小仲：“沒事，你走吧，我階級觀念強著呢?！?/span>

曾代表：“還有，有了高老板的消息，趕快通知我。”

小仲：“曾所，行啦行啦，快走吧，嫂子在家怕把笤帚疙瘩都準(zhǔn)備好了！”

20、山路上。駕著吉普車的曾代表邊看表邊加油門。

21、刁父家。

這是縣城郊區(qū)一個農(nóng)家小院。院子里，一張石桌上已擺好幾蝶涼菜和一瓶白酒。刁母在灶火門口擇菜。刁玉麗在灶火拌涼菜。刁父和東東往一根棍子上栓爆竹。

刁玉麗將一盤涼拌豆角端上桌，用腰間的圍裙擦擦手，然后走到大門口向遠處張望。系好爆竹的東東跑到刁玉麗跟前：“媽媽媽媽，我爸咋還不回來呢？”

刁玉麗白皙的臉上露出焦灼、嗔怨的表情。

 22、山路上。急駛著的吉普車。車內(nèi)，曾代表愧疚的臉。猛地，他拍了一下頭，自言自語地：“但愿今天別再冒出個二五事來?！?/span>

 23、刁父家門口。向遠處張望著的刁玉麗和東東。吉普車出現(xiàn)。東東喊著“爸爸爸爸”跑過去，刁玉麗冷起臉扭頭走回院中。

 24、刁父家。

東東拉著曾代表走進院子：“爸爸回來了，爸爸回來了。”

刁母沖曾代表和東東：“快放鞭吧，12點了?！?/span>

東東：“放鞭了，放鞭了。”東東拿起栓著爆竹的桿子，沖曾代表：“爸爸，快點，快點?！?/span>

曾代表笑著點燃爆竹。

爆竹在空中炸響。

刁父、刁母躲在院子的一角樂呵呵地笑著。

刁玉麗在灶火門口收拾著擇好的青菜。曾代表走向刁玉麗。

刁玉麗扭頭走進灶火。曾代表跟了進去。

 25、灶火里。刁玉麗掀開煤火上燉著雞的鍋，睬也不睬曾代表。曾代表腆著臉，笑嘻嘻地在刁玉麗豐滿的胸脯上摸了一把：“哎呀，仨禮拜沒見，哪兒都沒長，這里咋又長了？”

刁玉麗恨恨地將曾的手一推：“滾！曾代表！哪遠你給我滾哪去！”

曾代表一怔：“你——”轉(zhuǎn)而又嬉笑道：“狗不嫌家貧，妻不嫌夫丑，你男人剛進門，你咋就……”

刁玉麗將鍋蓋“咣”地蓋回鍋上，杏眼橫對著曾代表：“我嫌你？你一個堂堂的大所長，我一個賣菜的，我敢嗎？是呀，狗不嫌家貧，家再窮，狗也知道回家，有的人連狗都不如。”

曾代表趕忙陪著笑作揖：“好好，我不對，我是狗，我連狗都不如，好了吧？你聲音小點，別讓人聽見?！?/span>

刁玉麗“撲哧”笑了下，轉(zhuǎn)而又冷起了臉：“聽見？聽見怕啥？我一個賣菜的，我老爸老媽農(nóng)民一個，俺怕啥？俺沒那么主貴的臉面?！钡曇裘黠@弱下來。

灶火外東東喊叫的聲音：“爸，媽，開桌了?！?/span>

曾代表對外應(yīng)了聲：“好好，來了?！庇滞绷送钡笥覃惖难郏骸白咦?，先把桌開了。”

刁沒動。曾只好走出灶火。

 26、院中。桌旁。

刁父見曾代表走出來，欲開酒，曾代表忙接過來：“來來，我來?！比缓蟠蚓疲o刁父倒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東東：“爸，我也要?！痹硇χ嗣|東的腦勺，給東東手里的杯子里點了幾滴。

曾代表端起杯子：“祝老爸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刁父樂呵呵地端起杯，忽然問：“玉麗咋還不出來？”

東東對著灶火：“媽，等你開桌呢?！?/span>

刁玉麗端著一盆清燉雞走了出來。

一陣熱鬧之后，刁玉麗放下筷子，對父、母和東東：“還有幾個熱菜，我去炒出來?！逼鹕硗罨鹱呷ァ?/span>

曾代表也忙起身：“我來我來，我在部隊還當(dāng)過幾天廚師呢?！?/span>

刁父阻攔：“你夠忙累的了，讓玉麗做去吧。”

曾代表笑著擺了擺手：“不累不累?！?/span>

 27、灶火里。

曾代表：“我來，我來?！?/span>

刁玉麗擋著道：“去去，哪敢勞你所長大駕。”

曾代表嬉笑道：“還生氣呀？”

刁玉麗手中的勺子輕輕磕打著菜板：“曾代表，你說，你在部隊那么多年，我在家不管多苦多累，我說過你啥沒有？你轉(zhuǎn)了業(yè)，當(dāng)了所長，仍三天兩頭地不沾家，我知道你事業(yè)心重，我下崗了，我不求你，我賣菜，我又說過你啥沒有？我老爸過生日，我也不圖你啥，我用我賣菜的錢，炒了幾個菜，就是想等你吃個團圓飯，可這都等不來呀……”刁玉麗的眼淚忽然冒了出來。她趕忙埋下頭，擦拭著：“你整天忙呀忙，可你再忙，這也是個家呀！”

曾代表愧疚地把手輕輕放在刁玉麗的背上，眼窩也潮濕起來。突然

他奪過刁玉麗手中的勺子：“好了好了，今兒是老爸的生日，咱在這不說，晚上咱回家床上說好不好？”

刁玉麗破涕為笑：“呸！想的美！要不是看我老爸待見你，我永遠都不會搭理你了?！?/span>

 28、院子里。一家人圍在石桌旁邊吃飯邊說笑。

刁父喝下一杯酒，看著曾代表說：“代表呀，你當(dāng)所長，天天都要碰到好多雞毛蒜皮的事吧？肯定！我當(dāng)過村里的土地員，我知道?？稍捳f回來，那事雖小，可都是群眾的事，要處理好，也不容易！來，今兒我也敬你一杯?！?/span>

曾代表忙端起杯子：“不敢不敢，今兒是老爸的生日，還是我敬您……”這時曾代表腰里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一驚，看了刁玉麗一眼，遲疑著接過手機：“喂，小仲？你瞎打啥呢，不是說好今兒別再找我了嘛?！?/span>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我也不想找，可徐瘸子來了?！?/span>

曾代表的臉一沉：“徐瘸子？他又來干啥？”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還是他那個破事，他變卦了，說咱蒙他，還非要原來那片地不行。”

曾代表的眉毛擠成了一團：“你讓他先回，我回頭找他?！?/span>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不行呀，他在這鬧呵地不成樣，說今兒見不著你，他就到縣城省里那個會上鬧去?！?/span>

曾代表：“他敢！你讓他等著，我馬上到?！?/span>

東東起身拽住曾代表：“爸爸爸爸，你怎么又要走？”

曾代表瞥著刁玉麗，對東東：“爸爸又有點關(guān)緊事，得馬上去一趟。”

刁母不滿地：“你咋也得吃口面吧？”

刁玉麗：“曾代表，你滾吧！你要走出這個門，以后就別再回來！”

曾代表無奈地瞅著刁父。

刁父：“嚷啥嚷啥？代表這是去賭還是去嫖？他這是去干公家的事，你們吆喝啥？代表，你趕快去吧。”

曾代表歉意地對大家笑笑，匆匆地走出大門。

 29、公路上?？焖傩旭傊募哲?。吉普車?yán)?，曾代表氣憤地擂了一下方向盤：“他娘的，這個瘸子！”

30、（閃回）

局長辦公室。

局長看著曾代表：“有個徐瘸子，你知道嗎？”

曾代表：“知道。為爭一片宅基，上訪上了六年?！?/span>

局長：“給你這個新所長一個任務(wù)，把他給我拿下?！?/span>

曾代表：“局長放心，拿不下這個徐瘸子，我拿所長的帽子來?！?/span>

局長：“我不要你的帽子，我要你拿下徐瘸子?！?/span>

傍晚。曾代表走在山坡一條蜿蜒的小路上，路兩旁是茂盛的樹木和雜草。

曾代表走下山坡，進入一道山溝。山溝里殘垣斷壁，看不到一個人或一只雞鴨。一處沒有院墻的院中，有一個小石桌，兩個小石墩，一孔破窯。這是徐瘸子的家。徐瘸子正在窯洞門口的煤火旁做飯。

曾代表走了進去。

曾代表：“老徐。”

徐瘸子抬起一張布滿皺紋的臉。

曾代表走進窯洞。黑乎乎的里面只有一張破床。煤火旁搭著一塊案板，案板上散亂地扔著鍋碗瓢勺。曾代表皺起眉頭，嘆了口氣。

曾代表和徐瘸子在院中石桌旁坐著說話。

曾代表：“老徐，搬上去吧，這不是人住的地方。”

徐瘸子悶頭不語。

曾代表：“我負(fù)責(zé)張羅給你找片好地，蓋房?！?/span>

徐瘸子悶頭不語。

曾代表：“其實，那片地已沒啥好爭的了……”

徐瘸子猛地抬起頭：“我為啥不爭？”

徐瘸子從懷里摸出了一個紅本本：“他那證是證，我這證就不是證？他那證蓋得是政府的大印，我這證蓋得不是政府的大印？”

曾代表：“老徐，我是說呀，那個證發(fā)重了是上面的不對，但這都是以前的事了，人家蓋成房子住都住上幾年了，生米都做成熟飯了?！?/span>

徐瘸子：“住上幾年了？那片地為啥讓他住不讓我住？錯了？錯也是你們政府的錯，我非要你們政府給我說個小雞吃米不中！”

曾代表一愣，語氣緩緩地：“老徐，這樣吧，咱倆交個朋友，以后這個事你找我就行了。”曾代表站起，看了一眼徐瘸子，走出院子。

早晨。國土所院子里。剛起床的曾代表在和小仲說話，徐瘸子走了進來。

曾代表：“老徐，你……咋來了？”

徐瘸子：“咦？不是你讓我有事找你的嗎？”

曾代表：“哦……好好，坐坐?！?/span>

徐瘸子：“不坐了。曾所長，你昨天說的那事，我想了一夜，倒想出了個辦法。”

曾代表：“辦法？好好，你說說看?！?/span>

徐瘸子：“那片地那一家不是蓋上房子住了幾年了嗎？也夠他的了。你讓他把房子搬走，讓我也蓋間房子住上幾年。這樣一輪幾年住，公平，誰也不說啥?！?/span>

曾代表：“你……老徐，你可真逗！這樣吧，咱先吃飯，這事慢慢說?！?/span>

徐瘸子瞅了瞅院子一角的伙房：“你這有啥好吃的。”

曾代表：“好好，咱街上吃去?！?/span>

小仲拉了拉曾代表。曾代表瞪了小仲一眼，和徐瘸子走了出去。

街頭。一個小吃攤。徐瘸子在大口地吃著油條，喝著豆?jié){。曾代表默默地瞅著徐瘸子。

街頭。曾代表和徐瘸子并肩走著，徐瘸子邊抹嘴邊對曾代表說：“曾所長，今兒就算認(rèn)下門了，以后我會常來找你?！?/span>

曾代表皺了一下眉頭，很快又舒展開：“好，歡迎?！?/span>

傍晚。曾代表和小丁抬著一袋面粉，走進徐瘸子家。徐瘸子瞅著曾代表，呲著牙笑，沒有說話。

上午。曾代表提著一壺油，走進徐瘸子家。徐瘸子瞅著曾代表，呲著牙笑，沒有說話。

中午。曾代表頂著烈日，提著一卷行李，走進徐瘸子家。曾代表打開行李，攤在徐瘸子的床上：“老徐，這是我在部隊時的一床鋪蓋，還是新的?！?/span>

徐瘸子呲著牙瞅著曾代表，仍沒說話，但臉上有些不自然。

傍晚。曾代表左手提著一只燒雞，右手拎著一瓶老白干，走進徐瘸子家。

曾代表：“老徐，今天是端午節(jié)，咱倆好好喝幾杯。”

月光下，曾代表和徐瘸子在石桌前碰杯喝酒。

已有幾分醉意的徐瘸子看著曾代表：“曾所長，以后你別再來了?！?/span>

曾代表：“咱倆是朋友，我咋能不來。”

徐瘸子：“我知道，你當(dāng)所長也難，可這個面子我不會給你。”

曾代表：“老徐，何苦呢，天天這樣鬧，家鬧成啥了，不如搬到溝上面，找片地方把房蓋了，做個生意或喂個羊，好好過日子?！?/span>

徐瘸子喝下一口酒：“曾所長，象你這樣的以前來家的多了，我該吃吃，該喝喝，我是吃鱉喝鱉不謝鱉。但我覺得你這人和他們不一樣，所以我說你以后別來了。”

曾代表狐疑地瞅著徐瘸子。

徐瘸子：“不懂？干脆，今兒我就給你說了實話吧。不過，我說了你可不興惱?！?/span>

曾代表：“我不惱，你說吧。”

徐瘸子：“你知道我為啥要爭那片地？”

曾代表搖搖頭。

徐瘸子又喝下一口酒，舌頭已有些硬：“一，那地確實好，臨路，熱鬧，賣了也，也值錢。二嘛，我不是要，要爭，爭了，就有錢花，就有酒，酒喝。”

曾代表仍搖頭。

徐瘸子：“還不懂？哈哈，您瞧見那些當(dāng)，當(dāng)官了嗎？哪個見我不，不撓頭？為啥撓頭？怕我鬧，鬧唄。鬧一回，就給一點，再鬧，再，再給?！毙烊匙优闹淖笸龋骸斑@腿呀，干活不，不值錢，可爭這鬧這值，值錢?！?/span>

曾代表一個激靈。

徐瘸子倒下一杯酒，又笑：“我不動彈，你，你不也送米送面，還送酒送，送肉嘛?！?/span>

曾代表將手中的碗重重地墩在桌上，指著自己的腦門：“老徐呀，咱人殘這兒可不能殘啊?！?/span>

徐瘸子一個笑響，撕掉一只雞腿啃著：“我呀，哪都不想殘，可老天爺給的就是這，我缺德冒泡，天注定的，要不我說你別再，再來了嘛?！?/span>

曾代表突然憤怒地抓起腿邊的酒瓶子，但他慢慢地又放下了。

上午。多云。曾代表牽著兩只羊，走進徐瘸子家。

曾代表：“老徐，這是小尾寒羊，一公一母，毛值錢，羔兒子也值錢，你腿不好，溜達著點，也夠花消了?！?/span>

徐瘸子咧著嘴：“這羊肉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曾代表瞪圓了眼：“你敢宰它，我就把你宰了！”

 徐瘸子的眼圈紅了，蠕動著嘴唇：“也就是你，就這了?！庇终f：“蓋房子還缺點錢，你給說說，政府得再給賠償點?！?/span>

曾代表松下一口氣：“好，一言為定?！?/span>

晚。曾代表走進鎮(zhèn)政府。

曾代表和鎮(zhèn)長說著什么。

晨。曾代表來到徐瘸子家，把一疊錢遞給徐瘸子。徐瘸子拿著錢，瞅著曾代表：“也就是你，就這了。”

上午。辦公室。曾代表興沖沖地拿著電話：“局長嗎？那個徐瘸子，我拿下了！”

（閃回完）

31、吉普車?yán)铩Ｔ聿粫r地拍打著方向盤：“真他娘的，這才幾天，咋又變卦了呢？”

 32、國土所。院子里。小仲在同徐瘸子吵嘴。曾代表走進院子，小仲立刻迎上前：“曾所，你可來了，他真把人給氣扁了。”

徐瘸子：“曾所長，我知道這么辦有點不美氣，可不這么辦，我有點虧?！?/span>

曾代表壓著火氣說：“虧啥？啥虧？”

徐瘸子：“有人說我那片地最少值五萬，一家一半我也該得二萬五，只給三千，太少?！?/span>

曾代表：“你聽誰瞎咧咧，你以為政府是唐生肉呀，誰想吃就咬一口？你知不知道為搗騰你那點錢，我費多大勁？別誰給你遞個棒槌你就當(dāng)真（針）?！?/span>

徐瘸子搖搖頭，從兜里摸出錢，遞給曾代表：“您別管誰說的，這錢還給您，您好交差。照我的脾氣，吃進嘴里的肉，讓我再吐出來，這還是頭一遭?！?/span>

曾代表：“咋？你還真要再鬧下去？”

徐瘸子：“不是鬧，是維護我的合法權(quán)益，我不說，二萬多塊就沒了?！?/span>

曾代表：“老徐，人辦事心里得有點數(shù)，不能由著性子來，縣政府的大門也不是專為咱一人開的，要都像你這樣，社會還不亂了套？”

徐瘸子：“亂不亂我管不著，我只說我的事，縣長不管我就找市長，市長不管我就找省長?！?/span>

小仲：“省長？你別嚇俺，俺膽兒小，你最好找中央，你這么個知理懂法的好公民，沒準(zhǔn)中央首長會在中南海擺上一桌款待你呢?！?/span>

徐瘸子從懷里摸出那個紅本本：“找中央咋？這個紅本不是政府給我發(fā)的？這宅基證給我發(fā)了幾年，愣是沒我地方住，還不許我說話了？”

小仲：“你真是個……”

曾代表忙瞪小仲：“小仲，別瞎咧?！?/span>

徐瘸子：“我要不是看曾所長臉面，這幾個月，我能讓他們這樣安生？”說著把錢又揣進兜里：“曾所長，今兒我再看你一回臉面，先不到上面鬧。不過，這事你得當(dāng)事往上反映，我在家等信?！比缓笠蝗骋还盏赝庾吡?。

小仲沖徐瘸子背影大罵：“你個死瘸子，咋不把那條腿也跑拐?！鞭D(zhuǎn)過臉，立刻不好意思地看著曾代表：“你看這事，也不知你摸著筷子頭沒有。你快回，接著吃你的長壽宴吧?！?/span>

曾代表瞪了小仲一眼：“吃個屁吧，這會兒怕菜湯都喝不著了?！?/span>

小仲撥拉著頭上稀疏的頭發(fā)：“唉！這瘸子，真是賴皮一個！”

曾代表：“賴是賴點，也挺可憐，我們得摸摸清楚，他又聽誰的歪話了。”

這時小丁哼著歌從門外走進來。他看到曾代表，故意繃著臉說：“曾所，你侵犯我家任敏（人民）權(quán)益，我家任敏（人民）對你有意見。”

小仲：“你小子知點足吧，老婆摟也摟了，抱也抱了，曾所可是仨禮拜都沒沾著嫂子了?！?/span>

小丁哈哈笑起來：“我那任敏瘦得跟根棍似的，整天摟也沒啥意思，不像刁玉麗嫂子，身上該高的高，該低的低，摟一回是一回。還有你那歐陽嘎嘎馬……”

小仲堵住話頭：“我告訴你小子多少回了，她叫歐陽格格瑪?！?/span>

小?。骸安还苌恶R，反正是優(yōu)良品種，洋妞似的?！?/span>

小仲一副得意的樣子，嘴上卻罵：“你小子，三句話不離褲腰帶，嘴咋臊得跟個尿壺?！?/span>

曾代表擺擺手：“你倆別在這貧了，快去把倆老漢的事辦辦，回來說宇宙的事?！?/span>

小仲詫異地：“我倆？曾所，你還真不回了？你不回，怕嫂子真有意見了?！?/span>

小?。骸笆茄绞茄?，雖說咱為百姓而忙，可這忙起來摸不著頭，也見不著邊，禮拜天該歇也得歇，共產(chǎn)主義也得慢慢實現(xiàn)是吧？曾所，你回吧，讓小仲值班，我一人去就行。”

曾代表：“還是你倆去吧，這樣合程序，速度也快點，我晚上能趕到家就成，你嫂子意見再大，一到床上啥意見都沒了。”

小仲和小丁哈哈笑著，回辦公室拿了皮尺和圖紙，出了門。

 33、傍晚。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在一個本子上記著什么。

小仲和小丁風(fēng)塵仆仆走了進來。

曾代表停下筆問：“辦完了？”

小丁放下皮尺和圖紙：“仲所出馬，一個頂仨，還有辦不成的？”

小仲：“這倆老頭，真是屎殼郎學(xué)校畢業(yè)的，一頭扎進窩里就不肯出來。你說，為了幾指寬的地皮，值得動那么大的勁嗎？”

曾代表：“農(nóng)村嘛，就這樣子。下面，咱說宇宙的事。”

三個人圍在辦公桌前一起商量著。

天漸漸暗下來。曾代表猛地抬起頭：“不行，我得走了，小丁你也回吧。”

小丁撓了撓頭：“算了，我不走了，讓小仲走吧，我頂班。”又笑著看小仲：“小仲，大禮拜天，你得把那馬籠頭牽緊點，別讓她亂躥，萬一給誰騎一火可就虧大了?！?/span>

小仲突然一樂，又狐疑地瞅著小丁：“你小子有恁好的心？我走了你那任敏誰招呼？”

小?。骸皼]事，昨晚我已把她喂飽了。也就幾步路，她要愿來，住這就是?！?/span>

小仲咧起嘴：“好好，你小子還算有良心，回來我捎兩包好煙酬謝你?！毙≈倨嵠嵉馗硗庾?。

 34、夜幕下。行駛著的吉普車。車燈一明一暗地照著崎嶇不平的山路。

 35、車上。駕著車的曾代表問小仲：“怎么樣？這一段和格格瑪還順吧？”

小仲：“嘿嘿，還行。謝謝你和嫂子”

曾代表：“關(guān)系進行到啥程度了？”

小仲的眼笑成了一條縫：“除了那個事還沒有，其他該那個的都那個了?！?/span>

曾代表笑著瞥了小仲一眼：“小子，行啊！”

36、閃回：

傍晚。國土所。

小仲和小丁的宿舍。小仲神色頹唐地歪在床上。

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問小丁：“小仲，咋回事？”

小?。骸安伲∷莻€在旅游局工作的對象，蘭花，跟一大鼻子老外跑了?！?/span>

曾代表：“大鼻子老外？”

小?。骸按蟊亲永贤狻，F(xiàn)在的姑娘啊，啥都是外國的好。操！那個老外，長得給頭黑熊似的，就這，跟著走了?！?/span>

曾代表：“哦——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span>

小仲和小丁的宿舍。

小?。骸安痪褪嵌涮m花嘛，跑就跑了。我再給你介紹幾朵菊花、蓮花、梅花，我的那些個同學(xué)，別的不敢說，但絕不比那個蘭花差！怎么，這幾天見見面？嗨！行了行了，不值得為這種女人傷心?！?/span>

小仲猛地跳起來：“為她傷心？犯不著！我是不甘心！她不是找個大鼻子？我也找個藍眼睛！你的那些菊花、蓮花、梅花我統(tǒng)統(tǒng)不要，我要找地道的外國妞。”

小?。骸皩?，對。咱他娘的也娶個漂亮的外國妞，給國土爺們爭個臉。我，我給你倒杯水去?！毙《⊥敌χ庾摺５介T口，往回瞥了一眼，輕聲地：“傻哥哥哎，就咱這窮縣，好看的外國豬外國羊都不多見，上哪去找漂亮的外國妞呀！”

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盯著笑嘻嘻的小?。骸笆裁矗恳依贤?？”

曾代表來回踱著步，思考著。突然，他停下來：“有了。刁玉麗有個拐彎表妹叫歐陽格格瑪，在縣劇團工作，是個新疆種，大臀凹腰，黃頭發(fā)，藍眼睛，也老大不小了沒找對象。嘿！”

曾代表和刁玉麗的小家。

刁玉麗：“他們見了一面，還行，先談著吧?？上Я?，我表妹挑來挑去……”

曾代表：“嗨，嗨，我們小仲可也是一表人才呀……”

刁玉麗：“還一表人才，腦門亮得跟葛優(yōu)郭達似的……”

曾代表：“那是聰明的標(biāo)志！你懂啥？我們小仲河大畢業(yè)，后備干部，前途大大……”

刁玉麗：“好了好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人我是捏到一塊了，看他們的緣分吧。”

（閃回完）

37、車內(nèi)。曾代表：“小子，革命還未成功，仍須繼續(xù)努力。以我的經(jīng)驗，干脆趁熱打鐵，籠頭一緊把她拽進屋里算了。你們都老大不小了，省得夜長夢多?！?/span>

小仲咧著嘴點了點頭。

 38、車在一個路口停下。小仲下車。

曾代表：“記著，該出手時就出手！”小仲笑著“哎”了聲，快步消失在一個小巷中。曾代表轉(zhuǎn)過神，猛地想起什么，一怔。

刁玉麗的畫外音：你滾吧曾代表，你要走出這個門，以后就別再回來了！

曾代表撓頭：“自己的屁股都捂不住，還教人家！”。

39、家門口。曾代表拿著鑰匙，瞅著房門躊躇著。終于，他下決心似地打開了門。

40、房內(nèi)。刁玉麗從書房迎出來。她滿臉笑意，一邊接曾代表手里的包，一邊打來洗臉?biāo)?，溫情地說：“回來啦？看你土頭灰臉的，快洗洗吧?！比缓?，她又走到飯桌前，掀開了用碗罩著的幾盤子菜。

曾代表愣頭愣腦地瞅著發(fā)生的一切：“這小刁，又在耍啥鬼花樣？”

刁玉麗：“發(fā)啥呆？看把你忙的，爸過生日，連酒也沒喝好不是？快來吃飯。”說著將酒倒進杯子。

曾代表趕忙洗了臉，坐到桌旁，細細地端詳著刁玉麗：“我咋覺得今兒的月亮好象從西邊冒出來了。”

刁玉麗哧地笑了聲，將一杯酒送到曾代表嘴邊：“喝吧喝吧，我就那么壞嗎？”

曾代表：“東東呢？”

刁玉麗：“在他姥姥家呢?！?/span>

曾代表猛地喝下一口酒，嬉笑道：“呵呵，我知道了，今晚你想來個小別勝新婚呀。”

刁玉麗“啪”地打了下曾代表的肩頭：“呸！想的美！”

41、書房。刁玉麗將曾代表按在一張椅子上：“讓你看樣?xùn)|西。”然后，揭開搭在書桌上的一塊布，露出一臺電腦。曾代表一驚，立刻從椅子上彈起：“我說呢，你又是菜又是酒，原來收了人家一臺電腦？你，你真敢呀刁玉麗！”

刁玉麗：“你急啥？別自做多情！就你那個破所長，別說電腦，就是豬腦誰給送？”

曾代表一怔，不好意思地：“敢情是哪位買菜的給你送的？”

刁玉麗：“呸！別刮風(fēng)帶蒺藜，諷刺帶打擊?！?/span>

曾代表疑惑地瞅著刁玉麗。刁玉麗用手點了一下曾代表的腦門：“是你當(dāng)連長時的那個兵高達山送的。”

曾代表：“那小子不是在南方做生意嘛，咋？發(fā)財了？搬臺電腦來孝敬我？”

刁玉麗打開電腦：“這事你就別再管了。其實下午我也沒打算要，可高達山死活不依，我推了幾次，都把人給推惱了。高達山說，當(dāng)年我臨時去隊，他來咱家，沒少吃我炒的菜，沒少喝我買的酒，他是來還情的?！?/span>

曾代表仍撓著頭：“可這一出手就是一大件，也，也……”

刁玉麗：“別爺啦奶啦，小高看上去像真心。那小子呀，現(xiàn)在挺有意思的，張口毛毛雨，閉口毛毛雨，還說以后缺啥少啥讓找他呢。再說電腦別人家里早就有了，東東成天嚷嚷著要，可你工資少不說，今兒還給這家買點糧，明兒又給那家資助些學(xué)費，光指望我賣菜，啥時錢才能攥夠？”

曾代表有些慚愧地拍了拍頭。突然，他一把抱住了白皙豐滿的刁玉麗。刁玉麗有點氣喘地問：“這臺東西咋辦？”

曾代表：“那小子是孝敬你的，又不是孝敬我，只要別牽涉到我的工作，我不管。”

刁玉麗吃吃笑著親了曾代表一口，任有曾代表抱著往臥室走去。

 42、上午。國土所院子里。曾代表對準(zhǔn)備下鄉(xiāng)的小丁等人吩咐著什么。小丁等人走后，曾代表對小仲說：“今天咱倆重點去解決宇宙的事?！毙≈冱c了點頭。

這時，年大皮急急地走進來。

年大皮：“多謝了，多謝曾所您幫忙，信用社今兒就要去俺村實地考察了?！?/span>

曾代表：“幫忙說不上，我也只是打了個電話。好啊，這是好事，你們要把好事辦好，要把情況給人家講清楚?！?/span>

年大皮：“那是那是。不過，還得麻煩您給俺再跑一趟?！?/span>

曾代表：“我又不是信用社，就不去了，祝這事驢（呂）到成功?！?/span>

年大皮：“不行不行，曾所您活菩薩救人救到底，還得幫著說說去，那些人呀——您不去，怕弄不成?！?/span>

曾代表：“我就不信，你夠條件，人家會不貸你款？你把共產(chǎn)黨的干部都想成什么了？今兒我真有事，要去宇宙，不信你問仲所長?！?/span>

小仲：“老年，你可真能得寸進尺，給你搭個橋，你就要再給你修段路。曾所要把款給你貸到手，你是不是還要曾所再幫你試機器找銷路？”

年大皮瞇了一眼小仲，猛一拍頭：“嗨，對了曾所長，有一件事差點忘了”。說著把曾代表拉到一邊：“這個事本不想給你說，不說又覺得不對。鳳凰那個閨女可又鬧著不上學(xué)了，急得鳳凰兩天沒吃飯，這事怕還得您出頭?！?/span>

曾代表有些著急地：“咋回事？學(xué)費不都給解決了嗎？”

年大皮：“學(xué)費您是給解決了，可家里那個窮根你沒給薅掉！閨女看家里那條件，說啥不肯再上，要出去打工，把弟弟供出來。我本想等廠建起來，讓鳳凰進廠干個啥，可現(xiàn)在心急也吃不了熱豆腐呀。”

曾代表遲疑了下，轉(zhuǎn)身對小仲：“上午你一人先去探探情況，看高老板在不在，年溝那邊正好有幾個事也要處理，我去一下，有啥情況電話聯(lián)系?！?/span>

小仲嘿嘿笑著點了點頭。

 43、村路上，行駛著的工具車。駕駛室里。曾代表沉思的臉。

畫外音：

年大皮：“曾所長，您這新所長第一次來俺村，歡迎指導(dǎo)！哎，薛鳳凰是你同學(xué)呀？”

曾代表：“是呀，她還是我們班的班花呢?！?/span>

年大皮：“唉，可惜了。嫁了個煤礦工，福沒享著，男人卻給砸癱了。家里那個窮呀，倆孩子連學(xué)都上不起了?！?/span>

 

曾代表：“鳳凰，這是倆孩子這學(xué)期上學(xué)的錢?！?/span>

薛鳳凰：“代表，俺謝謝你了?？蛇@錢俺真得不能再要了，你拿工資的也不容易，?！?/span>

曾代表：“拿著！再窮也得讓孩子把學(xué)上了?！?/span>

薛鳳凰：“唉！當(dāng)年，怪只怪我媽，要不我倆也……”

曾代表：“你媽沒錯。當(dāng)年你爸是煤礦工人，家里條件那么好，我是個沒爹沒娘的孤兒，怎能成呢？嘿嘿，這么說吧，當(dāng)年你是只羽毛華麗的金鳳凰，我頂多算得上扎著幾根黑毛的小公雞呀?！?/span>

薛鳳凰：“咯咯咯，你，你笑話人。唉，可這個家，咋過下去呀?！?/span>

曾代表：“慢慢來吧。你們村這個廠上馬就好了?！?/span>

44、行駛著的工具車。駕駛室里。曾代表拿出了手機：“喂，呂大興嗎？還在社里？你這驢上套咋這么磨蹭！”

話筒里呂大興的聲音：“你在哪？”

曾代表：“我在年溝加工廠。”

話筒里呂大興的聲音：“你跑那干啥，查違法占地？”

曾代表：“我在等驢（呂）往這馱錢呢。”

話筒里呂大興哈哈笑的聲音：“我看你那國土所長別干了，把鎮(zhèn)長干了算了。好，你等著，我這就出發(fā)?！?/span>

 年大皮瞅了曾代表一眼，興奮地：“看看，看看，曾所您一出頭就是不一樣，一尊神頂多少小鬼呢。鳳凰知道了……”

曾代表皺起眉頭打斷說：“老年，你這話咋聽著這么別扭，好象我?guī)痛謇锒际菫榱宋彝瑢W(xué)似的。”

年大皮忙用手打自己的嘴巴：“你看你看，我這打鍋嘴，真不會說話，曾所您這是造福俺全村百姓呢?！?/span>

45、薛鳳凰家。曾代表在同薛鳳凰的女兒冰說話。曾代表：“怎么能不上學(xué)呢？不上學(xué)長大怎么辦呀？村里這個廠馬上就上了，日子會好起來的。”

旁邊，薛鳳凰一邊拾掇山楂，一邊深情地望著曾代表。

曾代表也回望著薛鳳凰，使了下眼色。

薛鳳凰：“你叔叔這樣說了，明兒你就回學(xué)校吧?！?/span>

這時，外面有人喊：“曾所長，呂主任來了，叫您呢。”

曾代表拍了拍冰的肩頭，又看了眼薛鳳凰，走出大門。

 46、村加工廠門口。呂大興正和年大皮幾個人擠在一塊說著什么。曾代表走上前：“驢（呂）主任來了？”

幾個人同時抬頭看著曾代表。

呂大興：“你土地爺發(fā)了話，能不來嘛?！?/span>

曾代表：“這就對了，你這驢勁往其他地方使，更得往這村偏偏，這村兒窮?！?/span>

呂大興：“你小子，這還用說，實踐仨代表是咱全黨的事，敢情能讓你這代表給代表完？”

一圈人都笑。

年大皮：“好好，今兒代表們正好都聚齊了，中午在我家好好熱鬧熱鬧，我老婆的山渣餅?zāi)瞎厦孀龅每墒且唤^?！?/span>

曾代表擺擺手：“不行不行，你給驢主任熱鬧吧，人我給你喊來了，這里沒我事了。許老漢托我取得果樹補償款，拿到了，我得給人送去?！?/span>

年大皮：“不成不成，這點小事還值您親自跑腿？我派個人把那老頭叫來就是了?！?/span>

曾代表：“那可不行，咱年輕，讓人家一個老人往這跑，不是折咱的壽嘛?！?/span>

年大皮：“這也好辦，你把錢給我，我保證一分不少地送到許老頭手里。”

曾代表：“我去也不是全為那事，聽說那一帶有人悄沒聲地偷建宅基，還有人到山上亂采礦石，我得去看看?！?/span>

呂大興：“你就讓他去吧，他腦瓜整天都讓這些事塞滿了，真沒治！”

年大皮：“曾所長，你今兒就在我這閑歇上一回，就沖你對百姓這份心，我年大皮給你撂個大話，從今兒起，年溝村再有亂占地亂采礦石讓您費心勞神的事，我他媽的下不了他的毛，您就下我的毛！”

曾代表感動的臉。他望著年大皮，正想說話，腰里的手機響了。

曾代表接手機。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曾所，好消息，那個高老板答應(yīng)中午見面?！?/span>

曾代表：“在哪？”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12點，牡丹園大酒店?！?/span>

曾代表悻悻地：“好家伙，高老板就是高，一見面就是牡丹園，還說沒錢辦手續(xù)，鬼才相信呢?！?/span>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咋辦？去不去？”

曾代表：“去！不去咋見著高老板?！?/span>

話筒里小仲的聲音：“要是鴻門宴咋辦？”

曾代表：“管他紅門宴黑門宴，見機行事，先見著人再說。”

曾代表掛了手機，對呂大興和年大皮攤攤手：“要不一塊去？”

呂大興：“滾吧曾代表，和你一塊吃頓飯可真難。”

47、中午。牡丹園大酒店。這是一個豪華氣派、寓餐飲、住宿、桑那、娛樂為一體的綜合酒店。

曾代表和小仲來到二樓，走進一個雅間。

 48、雅間里。高達山和王三貴在沙發(fā)上坐著說話，桌上的酒菜已擺好。

曾代表有些驚訝瞅著高達山，猛地，他喊：“高達山，你小子咋在這？”

王三貴忙介紹：“這就是我們高老板?！?/span>

曾代表上前就給了高達山一拳：“高老板就是你小子，你小子就是高老板呀？怪不得，我說誰敢這樣牛氣，違著法就是不照面?！?/span>

高達山：“老連長，多有得罪，回來投資辦廠，本早該找您匯報，這些天處理南方的事，耽擱了，還望多多支持啊?！?/span>

曾代表：“支持當(dāng)然支持，不過高達山，咱可把丑話撂在前頭，咱公是公，私是私，你應(yīng)帶頭遵紀(jì)守法，像你現(xiàn)在這樣，我照收拾不誤?！?/span>

高達山抿嘴笑笑：“好好，今兒咱光吃飯，不談工作?！?/span>

“好！”曾代表轉(zhuǎn)身對小仲說：“這是我的兵，今兒咱就放開肚皮，吃他的喝他的?！?/span>

小仲沖高達山笑笑，點了點頭。

曾代表吆喝服務(wù)員打酒，高達山忙攔著：“老連長，再稍等片刻，還有幾位客人，馬上就到?！?/span>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三個人。第一個是副縣長，第二個是國土局副局長，第三個是年洼鎮(zhèn)鎮(zhèn)長。

曾代表立刻蹙起了眉頭。

接下來開始落座。副縣長坐在主位后，副局長和鎮(zhèn)長都謙讓著讓高達山上坐。高達山瞅著曾代表笑道：“我老連長在這，我哪敢上坐？”

副局長和鎮(zhèn)長都瞅曾代表。曾代表忙抱抱拳頭：“領(lǐng)導(dǎo)上坐，領(lǐng)導(dǎo)上坐?！?/span>

這時副縣長拍拍椅子：“別讓了，小高坐這，你回家鄉(xiāng)投資，是大功臣嘛。”

高達山?jīng)_曾代表笑笑，挨副縣長坐下。

副縣長端起一杯酒，對鎮(zhèn)長和副局長說：“現(xiàn)在引個資不容易啊，小高高老板帶項目回來，就是發(fā)財來了，你們這些土地爺和鎮(zhèn)太爺，可要多給綠燈少亮紅燈喲。”

副局長和鎮(zhèn)長忙點頭：“那是那是！”接著兩人給高達山敬酒。高達山接酒笑笑喝過后，端起一杯酒敬給曾代表：“祝老連長事業(yè)有成！”

曾代表端著酒梭巡著一圈人，有些尷尬地：“好好，有成有成。”

一陣熱鬧碰杯之后，鎮(zhèn)長又端起一杯酒沖高達山笑嘻嘻地：“這綠燈要亮，紅燈也不能少，要不高夫人不在，沒紅燈怕高老板一天也難熬下去吧。”

大家一陣哄笑。

曾代表別扭的臉。

高達山暗瞅著曾代表，忙用筷子點著一盤臘肉：“老連長，吃這，我特意從南方一個鎮(zhèn)搞來的，很好吃。”

曾代表忙說：“領(lǐng)導(dǎo)吃，領(lǐng)導(dǎo)吃。”

鎮(zhèn)長夾起一塊蠟肉放進嘴里嚼著：“好吃好吃，高老板這肉就是好吃?！?/span>

大家又笑。

這時，高達山按了一下肚子，站起來沖大家抱抱拳：“不好意思，出去方便一下。”

高達山走出雅間。

曾代表也忙借故跟了出去。

49、衛(wèi)生間。

曾代表和高達山站一排撒尿。

曾代表：“高達山，行啊，幾年不見，你小子尿得高了啊？”

高達山忙陪笑：“老連長，別生氣，我說了，今兒光吃飯，不談工作。”

曾代表：“那不行，平日見你比見省長還難，今兒得把話說住，你廠里的用地手續(xù)啥時辦?！?/span>

高達山：“王經(jīng)理是股東，也是我的全權(quán)代表，這事你們找他談。”

曾代表：“他是小股東，你是大股東，我輪不著找他?！?/span>

高達山：“我聽老王說，是你們不給上報？”

曾代表：“啥？農(nóng)轉(zhuǎn)用稅費600萬，你們只交了120萬，罰款一分沒繳，還豬八戒掄耙子，倒打一把？”

高達山提著褲子，忙說：“算啦算啦，您還是高門亮嗓嚇人嘩啦地，讓人聽見影響多不好。領(lǐng)導(dǎo)都在等著呢，這是我的名片，回頭咱倆單獨約見?！?/span>

曾代表瞪了一眼高達山，接過名片：“那好，最遲明天見面。”

倆人走出衛(wèi)生間。曾代表邊走邊看名片，突然說：“不對，高達山不對。”

高達山轉(zhuǎn)過頭：“我咋不對？”

曾代表：“是你名片上的電話不對，老打不通?！?/span>

高達山笑：“我三套名片呢，紅綠白。”

曾代表看著手中的紅色名片，搖了搖頭。

 50、雅間里。酒席已閉。高達山對副縣長：“領(lǐng)導(dǎo)們整天忙累工作，今天要不要放松放松？”

副縣長看著副局長和鎮(zhèn)長：“你們說呢？”

副局長和鎮(zhèn)長都咧著嘴笑。

副縣長：“那好吧，放松就放松放松?！?/span>

副縣長、副局長、鎮(zhèn)長一行人往外走，曾代表和小仲故意拖在后面。高達山示意王三貴先陪領(lǐng)導(dǎo)們，轉(zhuǎn)過頭來拽曾代表和小仲：“老連長，你們整天辛苦，走，一塊去吧。”

曾代表：“不行不行，那場合，放松不了，腿肚子哆嗦。”

高達山：“這么多年我還沒好好招待過你呢?！?/span>

曾代表想起什么，臉一沉。然后勉強地一笑：“不行，你嫂子敢知道你帶我去那場合，不把你耳朵揪下來才怪?！?/span>

高達山?jīng)_曾代表無奈地笑了笑。

 51、牡丹園酒店門前。小仲跟著曾代表剛要上車，這時他腰間的手機響了。小仲接過電話，滿臉興奮地：“曾所，請個假，回城一趟?！?/span>

曾代表：“格格瑪又叫你？”

小仲點了點頭。

曾代表：“你小子！回吧，明兒早趕回來，有許多事等著辦呢?！?/span>

52、傍晚。宇宙公司高達山臨時辦公室。

高達山對王三貴說：“這一段我要在外面談設(shè)備，還有幾個銷售客商要談，家里的事靠你操心了?！?/span>

王三貴：“高總，放心吧，基建各方面都進展的很順利?！?/span>

高達山：“土地的事也要處理好。給他們的那120萬補償款，群眾都拿著沒有？有沒鬧事的？”

王三貴：“這個政府都按數(shù)發(fā)下去了，眼下還沒見有鬧事的。有鬧事的也不怕，有政府呢。鎮(zhèn)里村里的頭頭我也都打點到了，還有他們頂著?！?/span>

高達山：“這地方窮，咱是鉆了個大空子呀。要是在南方，這地沒個三兩個億怕是難拿下來。眼下，要緊的是趕快把土地手續(xù)辦下來。”

王三貴：“嘿嘿，這個放心，現(xiàn)在是咱違法，他執(zhí)法，手續(xù)辦不下來，執(zhí)法的比違法的還著急。況且這個事上面都清楚，一個國土所再扛也扛不了幾天，磨磨他們的性子也有好處?！?/span>

高達山：“曾代表是我老連長，你要把握好尺度?！?/span>

王三貴：“那是那是，戰(zhàn)友戰(zhàn)友親如兄弟嘛?！?/span>

 53、夜。所長辦公室。

沉著臉的曾代表來回地踱著步。突然，他抓起電話，對著話筒大聲說：“刁玉麗嗎？你干得好事。”

話筒里刁玉麗的聲音：“咋啦？又發(fā)啥神經(jīng)？”

曾代表：“高達山，真他媽的?！?/span>

話筒里刁玉麗的聲音：“高達山？咋啦？”

曾代表嘰哩咕嚕地說著什么。

 54、書房里。刁玉麗在電腦前坐著。她拿著話筒，嘴角輕輕地撇了一下：“那又咋？我覺著小高不像那號人?！?/span>

話筒里曾代表氣呼呼的聲音：“哪號人？現(xiàn)今有些人就給臭雞蛋一樣，隔個夜味說變就變了，他高達山咱幾年沒見了？沖他違法占地這事，我看就懸乎，凈提沒譜的條件，這一來，我還咋去處理？”

刁玉麗一驚：“哎呀，我咋沒想到這一層？要不把電腦退給他？”

話筒里曾代表的聲音：“還退個屁，用都用過了，還咋退？”

刁玉麗：“那，那咋辦？”

 55、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天上掉肉餅子的事，我給你說過多少回了，你還不服，這回你鴨子撞上石頭蛋，嘴不硬了吧？”

話筒里刁玉麗囁嚅的聲音：“那，那……”

曾代表臉上笑著，聲音卻故裝嚴(yán)肅地：“這么吧，那電腦我估了一下價，也就值五千來塊錢，我倆把攢得錢擠一擠，作價給他。明兒我約好了姓高的見面，這邊我先墊上，你說行不行？”

話筒里刁玉麗軟不拉塌的聲音：“那行。”

放下電話的曾代表喘下一口氣，他對著桌上刁玉麗的照片說：“好你個刁玉麗，總算犯在我手里了，讓我老曾也翻一回身吧！”

曾代表學(xué)著藏族姑娘的樣子跳了起來，邊跳邊唱：“雪山升起呀紅太陽，翻身農(nóng)奴把歌兒唱，把歌兒唱……”

曾代表正唱歌，忽見小仲蔫頭巴腦地走了進來。

曾代表：“嘿，小仲，平時你小子約會總嫌時間短，今兒咋提前回來了？給個機會還不逮著那馬好好溜溜呀?！?/span>

小仲沒有理睬曾代表，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

曾代表跟著小仲嗅了嗅鼻子，皺起眉頭：“你小子喝酒了？咋？讓馬蹄子給尥了一下？”

小仲硬著舌頭：“曾，曾所，我還得往回調(diào)，你得幫，幫我?！?/span>

曾代表一怔。他轉(zhuǎn)身去找水，罵了句：“我操！咋一和格格瑪遇上麻煩，就提調(diào)動?！?/span>

曾代表將一杯水遞給醉熏熏的小仲：“小仲，你別總這樣啊，得動動腦子，咱國土人多少復(fù)雜的事情都處理了，還愁收拾不了一匹馬？打蛇打七寸，牽馬牽籠頭，你得牽著讓她圍著你轉(zhuǎn)，你光往她屁股后面去，還不老挨踢呀？”

小仲：“不調(diào)也行，你把所長讓給我當(dāng)，當(dāng)一年，格格瑪說，除非，我，我當(dāng)正所長……”

小丁聞聲走進屋，拽起小仲：“篡黨奪權(quán)，你小子想當(dāng)林彪呀？走走，睡覺去！”嗅了嗅鼻子：“咋這么大酒味？嘿！今晚不用要滅害靈了?！?/span>

 56、晨。曾代表走進小仲的宿舍，正躺著的小仲連忙坐起。

曾代表：“怎么樣了？”

小仲不好意思地：“曾所，沒事了?！?/span>

曾代表：“沒事就好。這么，今兒我得給高達山見面，你帶著整頓組上劉村，那里有幾個釘子戶，得想法把他們拔掉。”

小仲：“好，我去我去。”

 57、所長辦公室。曾代表看著一張紅名片撥電話。電話響起了彩鈴聲，他自言自語地：“還行，這個高達山還算把我這老連長給拾框里了。”

曾代表：“喂，高達山嗎？什么？你去了省城？高達山，你扯吧，你就給我扯吧?！?/span>

話筒里高達山的聲音：“老連長，別動氣呀，我真的有急事來了省城，要不傍晚我趕回去找你咋樣？”

曾代表氣哼哼地：“好！我等你！”

 58、上午。鎮(zhèn)政府。

曾代表問一工作人員：“鎮(zhèn)長在嗎？”

工作人員：“不在，上縣里開會去了?！?/span>

 59、鎮(zhèn)民政所。曾代表同民政所長在交談。

曾代表：“是，是新溝那個徐瘸子。唉，也夠可憐的，咱該照顧也得……”

民政所長忙擺著手打斷曾代表：“曾所，那可是個燙手紅薯，沾不得沾不得。”

 60、上午。鎮(zhèn)街頭。賣羊、賣雞、賣水果的小販們不時地向路人兜售著手里的東西，各種叫賣聲混雜一片。曾代表若有所思地望著他們，自言自語地：“老徐呀，人要是活到這個份上，可就真算活到家了。你要是聽我的，我會幫你過個象人的日子，你要張口還是兩萬五，我可就沒轍了?！?/span>

 61、傍晚。國土所。曾代表在院中踱步，不時地看表。小仲帶著小丁和隊員甲、隊員乙精神抖擻地走進來。

小仲：“曾所，今兒成果不錯，那幾個釘子戶全給收拾了?！?/span>

曾代表：“好！今晚讓伙房弄只雞犒勞犒勞你們?！?/span>

突然，曾代表發(fā)現(xiàn)徐瘸子也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忙將徐瘸子往屋里讓。徐瘸子擺擺手：“不進去了，我是來問問，我那事說得咋樣了?！?/span>

曾代表：“正說著呢，不過，老徐，你提那條件可是達不到。”

徐瘸子：“少兩萬五不說事，昨晚還有人說，那片地怕還不止五萬呢。”

曾代表：“啥？還值十萬二十萬呢，你以為這是鄭州，是上海，房地產(chǎn)沒個譜，刺棱刺棱地往上突嚕？”

徐瘸子：“那我不管，再給兩天時間，一天我也不多等?！?/span>

小仲拿著毛巾擦著臉走過來：“老徐頭，我可告訴你，新信訪條例可是頒布了，你要再胡鬧，派出所關(guān)你的格可都夠了。”

徐瘸子撇撇嘴：“有人管吃管喝管睡覺，巴不得呢?！?/span>

曾代表瞪大眼睛望著徐瘸子：“老徐，我就搞不明白，你咋就這樣不識勸呢，你……”

徐瘸子：“曾所長，干脆給你實說了吧，那地我要是爭過來，有人許愿幫我蓋小樓呢。”

曾代表一個激靈：“誰？”

小仲：“碰到雷峰了，可雷峰也不該幫你這號人呀？”

徐瘸子白了小仲一眼：“我不給你說！要不是曾所長，我不給你鬧死?！鞭D(zhuǎn)身往外走。到門口，又扭過頭：“兩天期限，后天晌午得不到信兒，下午我就跑縣里了?！?/span>

曾代表咬了咬牙：“好，我答應(yīng)，明兒下午給你信。”

小仲：“你理他干啥，賴菜一個。”

曾代表：“你想過沒有，這中間有問題。”

小仲：“狗屁問題，還不是想再訛幾個錢？”

曾代表搖搖頭：“不對，本來這事已平息了，可后來就有人放風(fēng)，說那片地值五萬，這會兒又有人許愿幫他蓋樓，不是有問題是啥？”

小仲猛一拍腿：“對對，搞不好是宇宙的人在搗蛋?！?/span>

曾代表：“不管是誰，咱也應(yīng)想些對策?！?/span>

小仲擠咕了一下眼：“我倒有個辦法，后嶺有個觀音廟，廟里有個算卦老頭……”

曾代表把小仲的肩膀一擂，哈哈笑起來：“這么吧，明兒上午你啥都別干，專門去做這件事?！?/span>

小仲撓著頭：“我去？換個人吧。”

曾代表：“就你去，這事你去合適?！?/span>

小仲：“我，我——”他忽然捂著肚子，說聲不好，往廁所奔去。

曾代表笑：“這小子，還沒上套就拉稀了?！?/span>

62、天漸漸地暗下來。曾代表來到大門口，有些焦急地拿出手機。他陰沉著臉，欲撥號又停下，自言自語地：“高達山，你他娘的，又給我耍貓迷。老子偏不給你打，先前我是連長你是兵，現(xiàn)在我執(zhí)法你違法，讓我攆著你的屁股走，也太沒自尊了！”。

曾代表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松了口氣。

話筒里高達山的聲音：“老連長，讓你久等了?！?/span>

曾代表：“你眼里還有我這個老連長？”

話筒里高達山的聲音：“不好意思。老連長，咱們還在玫瑰園見面怎么樣？”

 曾代表：“不是說好你來找我嘛，咋還去那地方？”

話筒里高達山的聲音：“幾年不聚了，還想再聚聚，吃飯不耽誤說事?！?/span>

曾代表猶豫了一下：“吃就吃，老子可是貪贓不賣法。高達山，我去可以，你可別再弄一幫縣長局長鎮(zhèn)長，嚇人忽啦地不好談?！?/span>

高達山：“放心，今晚沒領(lǐng)導(dǎo)，快來吧，九點我還要往省城趕呢?！?/span>

曾代表一驚，拽起剛從廁所出來的小仲，鉆進了吉普車。

.63、晚。牡丹園大酒店。一個雅間里，坐著高達山和王三貴。桌上擺著海蟹、大蝦、老鱉幾個碟子盆子，旁邊還放有兩瓶五糧液。曾代表和小仲走進來，瞅著桌上的酒菜咂了咂嘴。

曾代表：“你小子，有這錢不如辦用地手續(xù)，在這上面糟蹋也白糟蹋?！?/span>

高達山笑笑：“請老連長，不能寒磣?！?/span>

高達山示意服務(wù)員打酒。

幾個人相互碰杯。曾代表喝下一杯酒說：“高達山，咱戰(zhàn)友不說外話，我現(xiàn)在是國土所長，端得是國家的飯碗，你這廠是重點項目，政府雖給留了用地指標(biāo)，但程序有規(guī)定，用地稅款和罰款繳不夠，不能報批手續(xù)，這個，我想你要理解?！?/span>

高達山笑：“老連長，我太了解你了，我壓根就沒打算要你照顧。”

曾代表：“那就好。你說，什么時間能把款項繳齊?！?/span>

高達山?jīng)]說話，看著王三貴。

王三貴：“我不是說讓你們找縣里嘛，你們找了嗎？?！?/span>

小仲：“扯淡！你們占地，讓我們?nèi)フ铱h政府，沒病吧？”

高達山：“這么，老連長，要不我再給你加點咋樣？”

曾代表：“看你這話說的，你以為這是在買賣牲口做生意？我這是在代表國家依法行政！”

高達山遲疑了下，扭頭對王三貴說：“你先出去，我想和老連長單獨談?wù)??！?/span>

曾代表只好也對小仲努了努嘴。小仲和王三貴走了出去。

高達山：“老連長，現(xiàn)在只剩咱倆了，有話咱都挑明它，不再藏著掖著了?！?/span>

曾代表：“這就對了，像以前的高達山?！?/span>

高達山：“老連長，其實，這些錢也該我交，也不該我交，我想，把這么多錢交上去，還不如……”

曾代表立刻變了臉色：“高達山，我就知道你在玩貓迷！我就不明白，這才幾年，你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他說著從兜里摸出一疊錢，甩在桌上：“給你！”

高達山一驚：“啥？”

曾代表：“啥？你還不明白？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是堂堂的國土所長，你嫂子雖然賣菜，也是守法商販，我們決不會干那齟齬媾和之事。”

高達山很難看的臉：“齟齬媾和？”

曾代表氣憤地轉(zhuǎn)過了頭。

高達山倏地站了起來：“老連長，你太小瞧人了吧！”他盯著曾代表：“齟齬媾和？想我高達山復(fù)員跑南方做事，從賣茶蛋賣服裝炒地皮到開公司，我一點一滴一個汗珠子摔八瓣，我還不知道什么叫齟齬媾和！我不敢說我素質(zhì)有多高，但我不會忘記我是曾經(jīng)的軍人，我決不搞歪門邪道！沒有這點，怕也沒有我高達山的今天?！?/span>

曾代表：“話別說的那么好聽，我看的是行動?！?/span>

高達山：“行動？那好，那我今天就告訴你，我來這里投資有你們縣太爺?shù)某兄Z，企業(yè)三年零稅，包括你那土地，我本一分都不該繳！”

曾代表驚訝地：“零稅？”

高達山：“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有錢，幾百萬不是毛毛雨，也不算多大個事，但這錢是我的，我愿繳不愿繳那是我的事。那120萬，也是替縣財政拿的，實話說，也是看在你面子上拿得，這個關(guān)系你要搞搞清楚！”

曾代表：“替縣財政拿的？看我的面子？笑話！你辦企業(yè)用地，給群眾補償，給國家繳稅，天經(jīng)地義，反倒成國家和群眾欠你的情了。我告訴你高達山，我不管他縣太爺市太爺，我認(rèn)得是國家的法律，你的稅費交不齊，我這一關(guān)你就過不去！”

高達山：“那好，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這問題就讓縣里來解決吧。我時間也到了，還要上省城?！备哌_山說著起身往外走，到門口，又停下說：“老連長，我想，你說的對，咱公是公，私是私，別讓公影響了咱的私。那電腦是我送給嫂子的，我愿她留下，實在不愿要，甩垃圾堆吧?！?/span>

曾代表望著高達山的背影喊道：“高達山，我告訴你，法律在誰跟前都是法律！”

64、山路上。行駛著的黑色轎車。車內(nèi)，高達山嘆了口氣：“唉！這個老連長?！?/span>

王三貴：“你給縣里打招呼，讓他們國土局領(lǐng)導(dǎo)出頭?！?/span>

高達山：“也只有這樣了。我本想看他的臉，再給解決一些，他這個樣子，我反而不好給了?！?/span>

65、山路上。行駛著的吉普車。車內(nèi)，小仲瞥了一眼曾代表，道：“我操！現(xiàn)在社會整個掉了個個兒，違法的比執(zhí)法的牛氣。”

曾代表：“不是他們牛，是政府給他們的招牌牛呀。如今，縣太爺們也難，哪級政府都在講跨越，講發(fā)展，本縣這樣窮，能把高達山這樣的老板招來實屬不易，沒有優(yōu)惠條件能行？只是這條件給得也太離譜了。如我估計不錯，上頭很快就會有人出面?！?/span>

小仲：“那咋辦？”

曾代表：“走著看吧。我想，縣領(lǐng)導(dǎo)也不是鐵板一塊，眼下國家出臺這么多土地新政，領(lǐng)導(dǎo)也不會都不懂大局。手續(xù)上的這個字我反正不會簽，必要時可向局黨組專題報告?！?/span>

 66、上午。所辦公室。國土局副局長在傳達文件。

副局長：“國務(wù)院28號文件就傳達到這里。我希望，做為一名基層執(zhí)法者，我們大家要敢于負(fù)責(zé)，敢于碰硬，對于土地違法活動，不管是誰，有一起，處理一起。我們的任務(wù)，就是要保護好耕地。大家能不能做到？”

全所同志：“能！”

67、院子里。副局長的小車旁。副局長悄悄地問曾代表：“高老板那個廠咋回事？人家王經(jīng)理說來了好多次了，手續(xù)怎么不往上報？”

曾代表：“目前他們600萬的農(nóng)轉(zhuǎn)用稅費只交了120，罰款一點也沒履行，不好辦呀?！?/span>

副局長：“這么吧，這個事縣領(lǐng)導(dǎo)有交代，手續(xù)先給報著，欠的稅費及罰款以后再說?！?/span>

曾代表：“這個——”

副局長：“這個縣府招商文件有規(guī)定，責(zé)任由政府承擔(dān)，你報就是了?！?/span>

曾代表瞅著副局長，躊躇著點了點頭。

副局長乘車而去。望著車屁股，曾代表苦笑了一下。

小仲走過來，問：“他干啥？”

曾代表：“宇宙的事，縣里出面了。哎，不是讓你去辦徐瘸子的事嗎？咋還沒走？”

小仲：“這……”

曾代表：“這啥這？立刻行動！要保密?！?/span>

 68、下午。烈日炎炎。年溝村一農(nóng)宅門前。曾代表帶著小丁、隊員甲、隊員乙等人在進行現(xiàn)場勘測。他們的臉上淌著汗水，衣服也被汗水打濕。曾代表把手里的圖紙放到一土臺上，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

 69、一輛工具車開了過來。車子停下。年大皮從車上跳下來。

年大皮：“曾所長，這么熱的天，快停下來歇歇吧?！彼f著沖車上擺了擺手，司機搬下一箱飲料。年大皮：“喂，大家快來喝水呀?！?/span>

小丁喝著飲料問：“老年，來干啥？不會專為我們送飲料的吧？”

年大皮：“咋？專為你們送飲料咋了？你們?yōu)榘炒暹@么辛苦，送些飲料不該？”

小?。骸澳悖磕憷夏赀€能是只出油不沾油的人？你肯定有事求我們。”

年大皮嘿嘿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張請貼給曾代表：“曾所，信用社的貸款已到帳，我們后天試機，特邀您參加?！?/span>

曾代表：“好好，到時我一定去?！?/span>

小?。骸袄夏?，怎么樣？我就知道?！?/span>

 70、傍晚。國土所院子里。大家圍在灶房旁吃飯。曾代表端著碗，不時地朝大門口張望。

小仲夾著個黑皮包走進來，悄悄沖曾代表示了個眼神。曾代表忙端著碗，隨小仲走進辦公室。

 小仲和曾代表說著什么。這時，小丁闖了進來。他驚驚道道地：“曾所，邪門邪門！徐瘸子剛托人捎信來，說那片地他不爭了，讓你給他調(diào)地他要蓋房呢。”

曾代表看了看小仲，兩人對著臉嘰嘰嘎嘎地笑起來。

小丁一頭霧水地：“你倆笑啥？吃呱雞肉了？”

 71、上午。局長辦公室。曾代表在同局長說著什么。

曾代表：“情況就是這樣。”

局長：“這個情況我已向縣長匯報過，縣長的意思，那個文件是出臺的有問題。現(xiàn)在，國家對土地的要求越來越嚴(yán)，宇宙是個用地大戶，這個口子不能開呀。一開，全縣那么多招商企業(yè)，就不好辦了。”

曾代表：“是！我明白了！”

局長：“不過，策略還是要講。那個高老板當(dāng)過你的兵，要利用這個關(guān)系，多說些好話。好話又不上稅，只要把事情辦成。還有，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出其他問題。”

曾代表：“我知道了。”

72、上午。新村。一空閑地里。一群人在挖地基，旁邊堆滿了磚和石塊。村長郭海芽在給人群散煙，招呼著碼放磚塊和石塊。小仲和小丁帶人匆匆趕到。

小仲：“停下來，停下來！”然后轉(zhuǎn)身對郭海芽.：“郭村長，土地法律法規(guī)你最清楚，你身為一村村長，不打招呼不言聲地就違法蓋起了宅基，這頭你可帶得真好呀?！?/span>

郭海芽給小仲遞煙，小仲沒接。郭海芽：“仲所長，這話你可說的差也，我和村里給你們遞申請遞了兩次，往你們國土所跑了三趟，能說我不打招呼不言聲嗎？”

小仲：“你打二十次跑三十趟也沒用，這片土地在規(guī)劃區(qū)內(nèi)，不是我們不給你報，是政策上不給批，得等政策。”

郭海芽：“我兒子二十一歲談對象，今年二十六了，等房子結(jié)婚等了五年，要是政策再過三十年給我批，我兒子就只好等到五十多歲了？”

小仲：“政策上的事，我們也沒法?！?/span>

郭海芽的父親提著一把鍬圍了過來：“宇宙占了那么多的地，你們牙都不敢呲，我蓋個屁點大的房子，你們就來瞎喳喳。我告訴你們，這房我還就蓋定了，誰敢攔著不讓我孫子結(jié)婚，我一鍬拍了他！”

一旁干活的人也呼啦啦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叫道：

“狗屁政策！”

“俺等著住房，你們不給批，這叫啥法，還叫老百姓活不叫了？”

“滾！滾！再在這搗亂，叫你們進的來出不去?！?/span>

小仲看著郭海芽，郭海芽用挑釁的目光同小仲對視。

小仲氣憤地將一張停止違法用地通知書遞給郭海芽：“郭村長，我們已經(jīng)正式通知你停止違法基建，如你繼續(xù)干，一切后果自負(fù)！”

小仲、小丁帶著人離去，身后響起“滾吧，滾吧”的起哄聲。

73、傍晚。國土所。所長辦公室。郭海芽同曾代表交談著什么。

郭海芽往曾代表手里塞一只紅包，曾代表婉拒。

74、晚。所辦公室。曾代表在開所務(wù)會。他將手里的筆記本放下，看著大家：“好了，關(guān)于整頓工作今晚就說到這里。希望大家要發(fā)揚前段的精神，再加把勁，保證三個月內(nèi)完成任務(wù)。小仲小丁來我辦公室，其他的散會?！?/span>

75、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小仲、小丁相對而坐。

曾代表：“咱們說說郭海芽的事吧?！?/span>

小仲：“沒啥說的，這是個典型的違法建宅基案。歷史遺留的那十幾個案子還沒處理，現(xiàn)在正治理整頓呢，郭海芽竟頂風(fēng)作案。我建議，立刻組織力量進行查處，必要時申請上面強制執(zhí)行?！?/span>

曾代表將目光轉(zhuǎn)向小丁。小?。骸拔业褂X得，這個問題要慎重。農(nóng)村那么多的需宅戶，因為政策上的事，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給人家批不了，孩子大了要結(jié)婚，閨女大了要出嫁，總不能讓人家住到撂天野地吧？我看這個政策呀，恐怕要改改了?！?/span>

小仲瞥了一眼小?。骸澳愠愿鶡舨荩f得輕巧，政策是你說改就改的？別忘了咱的任務(wù)是制止違法，保護耕地。該管的事不管，凈想些八竿子不著調(diào)的事，出了責(zé)任問題，好果子先給你吃呀？”

小?。骸澳阏f得何嘗不是。你不考慮這個責(zé)任吧？你是瞎瓜。但你要光考慮責(zé)任，不考慮群眾實際，你是木瓜。瞎瓜木瓜都不好當(dāng)呀！”

小仲剛要說什么，被曾代表制止。曾代表：“這個問題我也考慮很久了，我同意小丁的意見。現(xiàn)在的問題，不是百姓建宅基不愿辦證，是政策給人家辦不了，別說新農(nóng)村建設(shè)農(nóng)民公寓樓還沒有蓋起來，即使蓋起了農(nóng)民不愿住，我們也不該強迫人家。對于郭海芽這類案子，我的意見是暫時睜只眼閉只眼?！?/span>

小仲：“這……”

曾代表：“好了，不要說了。眼下最急迫的，是處理宇宙的事?！?/span>

小仲：“這個我同意！其實這些事也都是王八蛋的宇宙惹的，郭海芽他爹就說宇宙一占就是上百畝，咱們不敢動，他建個屁點大的宅基咱就緊追不放。宇宙影響實在是太壞了?！?/span>

曾代表：“從明天開始，我們每天都到宇宙去，給他下達停止違法通知書，他們一天不停，我們就下一天，然后整理出案卷，專題向上級匯報?！?/span>

小仲：“好！這樣，高達山是你戰(zhàn)友，你不便出頭，你把這事交給我，明兒我就帶人去?！?/span>

小?。骸斑@還象個騎馬的人。哎，你那歐陽嘎嘎瑪現(xiàn)在咋樣了？”

小仲瞪了小丁一眼，把臉轉(zhuǎn)向了窗外。

曾代表盯著小仲，搖了搖頭。

75、夜。所長辦公室。曾代表在打電話。

曾代表：“刁玉麗，我給你說個事?！?/span>

話筒里刁玉麗的聲音：“還是電腦？咋？退錢還不行？”

曾代表：“這個事咱暫不說，是你那個拐彎表妹的事。你給她談?wù)?，別老給咱仲所長出難題，小仲這么個優(yōu)秀小伙……”

話筒里刁玉麗的聲音：“曾代表，你這是給俺下命令呀還是求俺？”

曾代表：“求您求您，是我求您，行了吧？”

話筒里刁玉麗的聲音：“要我說，這婚事黃了對我表妹也不是啥壞事。嫁給你們國土所有啥好，要錢沒錢，見人見不著，還牛氣的不行。”

曾代表：“嗨，嗨，這話是咋說的？讓你去幫忙，人還沒去，咋幫起倒忙來了？”

話筒里響起刁玉麗咯咯的笑聲。

76、上午。宇宙公司。小仲帶著三個人走進王三貴的臨時辦公室。

王三貴：“仲所長呀！稀客稀客，來，坐，坐?！?/span>

小仲：“坐就免了。我們今天來，是再次通知你，你們這個廠現(xiàn)在是違法基建，要求你們立刻停下來，等用地手續(xù)完善后再進行施工?！?/span>

王三貴：“喲，仲大所長，你是說，讓我這基建施工立刻停下來？”

小仲：“是的。給，這是正式文書，制止違法用地通知書，你看看好，不會錯?！?/span>

王三貴：“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停了。只是，我想問一問，這個責(zé)任，你，還有你的曾所長能擔(dān)得起嗎？”

小仲：“笑話！我給你的是國家法律文書，代表的是國家意志，有多大的責(zé)任我們擔(dān)不起？”

王三貴的臉立刻掛起笑容：“嘿嘿，坐坐，仲所長，坐下好說話。這個這個，我嘛，是跑腿打雜的，停工這么大的事，做不了主，得請示我們高老板呀。”

小仲：“那你就趕快請示吧，明天我再來?！?/span>

77、宇宙公司門口。王三貴在送小仲等人上吉普車。吉普車開動。王三貴狠狠朝地下吐了口吐沫：“上面都發(fā)了話，你們個小國土所就是咬住不放。好吧，看咱誰能斗過誰?！?/span>

78、上午。國土所。

小仲一陣風(fēng)地闖進所長辦公室。

小仲：“哈哈，曾所，初戰(zhàn)告捷！他王三貴呀，也是怕硬?？磥?，咱硬得晚了，要是早硬起手脖子，這事說不準(zhǔn)早解決了?！?/span>

曾代表：“問題怕是不會那么簡單。他們是縣里的招商企業(yè)，上面有保險網(wǎng)罩著，申請強制執(zhí)行幾乎不可能，這個他們心里清楚的很。要想解決問題呀，恐怕得想其他辦法促促他們?！?/span>

小仲：“這個我有辦法?！?/span>

曾代表：“你——”

小仲：“別的咱不行，歪門邪點兒的咱肚里還裝著些。他們現(xiàn)在最怕的是停工。宇宙占地拆遷戶中不是有徐瘸子嗎？他們能用，咱也能用……”

曾代表：“不行！這個動作太大！”

小仲：“那——再想轍？”

79、宇宙公司。王三貴臨時辦公室。

王三貴在打電話：“周縣長，我能不急嗎？那邊我們高老板想把土地手續(xù)辦了，可手續(xù)報批還沒影，這邊國土所又來通知我們停工，你說——啊，那最好。周縣長，高老板的資金可是投在你這塊地皮上了，全托您關(guān)照。好吧，好吧?！?/span>

王三貴放下電話，立刻又?jǐn)[手叫來兩個手下，低語了一陣，說：“要快！要保密”。

 80、傍晚。新溝村。兩婦女端著碗在吃飯。

婦女甲：“喂，聽說了嗎？國土所哄騙老徐頭的事？”

婦女乙：“咋沒聽說，都在傳呢。你說這曾所長也真有辦法，找個算卦老頭，嘻嘻?！?/span>

婦女甲：“這下可把老徐頭給治得不輕?！?/span>

 81、早晨。財務(wù)室。女會計悄悄問隊員乙：“你說，曾所和薛鳳凰的事能是真的嗎？”

隊員乙：“胡謅八扯！哪有的事，人家是同學(xué)關(guān)系。”

女會計：“人都那樣傳呢，我也不相信。”

隊員乙：“只是包庇新村村長違法蓋房的事，怕是有點麻煩?！?/span>

女會計：“聽說他還收了人家的紅包?！?/span>

隊員乙：“胡咧咧！沒影的事?！?/span>

女會計：“人都那樣傳呢，我也不相信?！?/span>

82、上午。國土局一辦公室。一科長悄悄對一副科長：“你說這個曾代表，怎么這么沒頭腦呢？主管縣長都發(fā)了話，副局長又專門做了交代，他咋還勒令宇宙停止基建呢？”

副科長：“那是小仲干的。”

科長：“小仲干的？他不發(fā)話小仲敢嗎？聽說縣里的頭頭都發(fā)火了。”

副科長：“操！制止違法占地還錯了？以我看，我們國土執(zhí)法就缺曾代表這號人，要都睜只眼閉只眼，怕國務(wù)院那十八億畝的紅線早就給扯斷了?！?/span>

科長搖了搖頭：“話是這么說，但所長競聘眼看就要開始了，這個時候，曾代表怕是鴨子撞槍口，懸了?！?/span>

83、白天。一村莊。曾代表帶著人員在進行土地勘測。他一會兒拿著定位儀，不時地指揮著報數(shù)據(jù)，一會兒從別人手里搶過皮尺，來回跑動著。大家和他說話，他只是點點頭。他的臉上和裸露著的臂膀上全是汗水，身上的衣服也濕漉漉的。

84、夜。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在查看一疊案卷。小仲、小丁和隊員甲走了進來。

小仲：“曾所，怎么樣？”

曾代表：“很好呀？什么怎么樣？”

小?。骸拔铱催€是王三貴那王八蛋?！?/span>

隊員甲：“他三貴四貴的倒沒啥，關(guān)鍵是咱自己在心里別怕他們?！?/span>

曾代表：“我怕個鬼！我腳正不怕鞋歪，我看誰能把我……”

小?。骸熬褪?，就是，腳正不怕鞋歪，看誰能把你那蛋毛薅上一根?！?/span>

大家都瞅小丁，想笑又都忍住。隊員甲：“你個臊壺嘴，撂臊話也不分個場合?！?/span>

小仲看看曾代表，輕輕拉了拉小丁，兩人走了出去。

85、小仲和小丁的宿舍。

小仲：“王八蛋，給我們玩這個！”然后看定小?。骸靶《?，我準(zhǔn)備把宇宙欠群眾補償款的事捅出去，你干不干！”

小?。骸皶粫幼魈?？”

小仲：“動作太大？他們應(yīng)該補償給群眾的，只給了五分之一，群眾還蒙在鼓里，咱作為主管部門，早該替群眾說話了。再說，咱設(shè)著法地促他們繳納稅費報批手續(xù)，不還是為這一個事？”

小丁：“也對！既然正面進攻不行，迂回包抄也不錯。我干！”

小仲：“走！咱找徐瘸子，也用一用他那個賴勁?！?/span>

86、月光下。小仲和小丁行走在一條蜿蜒的小路上。他們走下山坡，

進入一道山溝。

87、徐瘸子家。徐瘸子在院中石桌旁坐著。月色從溝沿的酸棗樹、野槐樹等枝縫里瀉下來，給黑乎乎的院子增添少許光亮。

小仲小丁走進院子。小仲：“老徐?！?/span>

徐瘸子詫異道：“你們？”然后氣呼呼地說：“仲所長，我明兒正準(zhǔn)備找你去呢。你給我說說，那算卦的雜面老頭是咋回事？”

小仲一怔，立刻又笑嘻嘻地：“算卦老頭？啥算卦老頭？”。

徐瘸子：“你別揣著精明裝迷糊！啥狗屁風(fēng)水，把我蛋都氣扁了?！?/span>

小仲：“嘿嘿，誤會誤會！”說著話在石桌旁也坐下來：“老徐，這么晚來是有重要事給你說。”

徐瘸子：“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先把算卦老頭的事給我說清楚！”

小仲：“好好，我給說我給說。不過，說之前我想先問你句話。宇宙公司建廠是不是也占了你的地？”

徐瘸子：“是。你問這干啥？”

小仲：“占了多少？”

徐瘸子：“2畝半?！?/span>

小仲：“那我再問你，一畝地給你補償了多少錢？”

徐瘸子：“八千。咋了？”

小仲：“那你想不想知道，一畝地該補你多少？”

徐瘸子：“想。當(dāng)然想?！?/span>

小仲：“那我就告訴你，按國家標(biāo)準(zhǔn)，一畝地應(yīng)該補償5萬。除了鎮(zhèn)村留的，一畝地至少也該有4萬。你算算，你2畝半地，應(yīng)該得到多少？”

徐瘸子瞪大了眼睛：“10萬？”

小仲：“對！10萬?！?/span>

徐瘸子：“真的10萬？”

小?。骸皼]錯。10萬！咋？王三貴沒告訴你？”

徐瘸子：“嗨！這個老王八！”

小仲：“老徐呀，不是我說你，你咋就好賴人都分不清呢？曾所長實打?qū)嵉貫槟愫茫阏Χ疾焕斫?。王三貴一句話，你卻死命地往他套里鉆。就王三貴那精明勁，還會幫你蓋房？啥那片地值五萬，哄死人不朝命，人家把你賣了，你還幫人家數(shù)錢呢。”

徐瘸子：“這王八蛋，我找他去！”

小仲：“別別！你一人去？他們欠得可是你們18戶的錢?！?/span>

小?。骸捌鋵?，這筆錢呀，我們也天天給你們要著呢，只是太難要了?！?/span>

徐瘸子：“我知道咋辦了。不過，那片宅基的事將來我還得說?！?/span>

小仲嘿嘿一笑：“說，說！你個人的合法權(quán)益嘛?！?/span>

88、上午。宇宙公司。徐瘸子帶著幾十個人涌進大門，人群中有老人、青壯年人、婦女和孩子。王三貴聞聲迎了出來。

王三貴：“干啥干啥？你們干啥？”

徐瘸子：“干啥？王三貴，你給俺說說，俺這地你該給俺補償多少？”

王三貴一時語塞，趕忙又說：“這錢不該我們的事，多少錢都該政府給你們出。”

徐瘸子：“呸！政府？這地是政府占了還是你們占了？王八蛋，你坑人坑到老少爺們頭上來了！”

王三貴：“老徐老徐，我說的是真的，我們是政府招商招來的，政府答應(yīng)地款由他們出。喂，老少爺們，要錢找政府去呀。”

一壯年：“你住嘴！你肚里幾根彎彎腸子我還不知道？你占著俺的地，建著你的廠，到現(xiàn)在還給俺耍花呼哨，你還算人不算？”

一婦女：“俺憑啥去找政府？”

徐瘸子：“走！先讓他們停下來，啥時把錢給咱夠了再讓他干！”

人群大聲呼應(yīng)道：“走！”“走哇！”“先讓他們停下來！”

人們跟著徐瘸子往工地涌去。

王三貴臉色煞白地吆喝道：“嗨！嗨！你們要干什么！”但很快被人群涌到一邊。

王三貴趕忙溜進辦公室，拿起話筒：“高老板，不得了了，幾十號人圍進來，要補償款。對，不知道誰走漏的消息。”

89、一城市。大街上。人流如潮，車流如梭。一輛行駛著的轎車內(nèi)，高達山在打電話：“這么，停工就先停下來吧。對，記著，絕對不要發(fā)生沖突，要保障安全?！?/span>

90、王三貴辦公室。王三貴：“就這樣停了？那下步咋辦？”

91、車內(nèi)。高達山：“聽說縣里對這個事意見也不統(tǒng)一，縣長好像有些異議。這么，你先找周副縣長，把公司的事報告給他。實在不行，維持現(xiàn)狀，等我回去。我現(xiàn)在省城，正好要到省領(lǐng)導(dǎo)那里。當(dāng)初是省領(lǐng)導(dǎo)牽的線，看他咋說。就這樣吧?！?/span>

92、中午。國土所。所長辦公室。

小仲小丁眉飛色舞地在向曾代表說著什么。

小?。骸奥犝f王三貴那個狼狽呀，就這樣，‘嗨，嗨，你們要干什么？’，哈哈?！?/span>

小仲：“活該！咎由自取！還給咱曾所玩那個！這回我倒要看看，他們這個手續(xù)還能拖多久?！?/span>

曾代表：“這樣也好，捅了宇宙這個馬蜂窩，不管結(jié)果如何，對咱今后的執(zhí)法都會有好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果我估計的不錯，不出今天，上面就會來人。如果我被調(diào)離，希望你倆要——”，曾代表將兩個拳頭抱在胸前晃了晃。

小仲：“扯淡！他們違法占地，欠群眾的補償款，群眾找他們討要，還有錯了？再說，這個事是我干的，與你何干？”

小?。骸皠e別！你倆大小也都帶著帽翅，沒事拉到，有事，我來扛著。我一普通干部，看誰能把我那個——怎么了？”

曾代表：“好了，又不是啥好果子，搶啥？不管咋樣，至少我們做到了心中無愧。下午工作照常，你倆該干啥干啥，我到礦山上巡查。”

93、下午。曾代表帶著國土隊員甲在大山中巡查。他們在一殘坑前停下。曾代表正要說什么，腰間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苦笑一下，接電話：“噢，知道了，我馬上趕回去?！?/span>

94、國土所。所長辦公室。

國土局副局長和兩個工作人員在同曾代表談話。

副局長：“這么說，群眾到宇宙公司鬧事你提前是知道的?！?/span>

曾代表：“知道?！?/span>

副局長：“你，或者所里的同志，參與了沒有？”

曾代表：“什么意思？”

副局長：“既然知道了為什么不報告不制止？”

曾代表：“宇宙公司違法占地，給群眾的補償款不到位，群眾找他們討要，我想這沒有錯。”

副局長：“老曾啊，你們把天都捅了個窟窿，到現(xiàn)在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唉！我們保也恐怕不好保了，等著上面處理吧?！?/span>

95、國土所門口。曾代表在送副局長一行。副局長的車開走后，曾代表對身邊的國土隊員甲說：“走！繼續(xù)上山?！?/span>

96、大山中。曾代表和國土隊員甲行走在蜿蜒崎嶇的小路上。一陣山風(fēng)吹過，揚起一股塵灰，他們鉆進飛揚的塵灰中。

97、傍晚。國土所院子里。院中集滿了人，他們是年洼村、新溝村的群眾。年大皮和郭海芽在人群中向大家說著什么。

曾代表和國土隊員甲風(fēng)塵仆仆地走進來。看到圍了一院的人，曾代表的臉猛地一沉。

曾代表擠進人群，板起臉說：“老年，老郭，你們這是干啥！”

郭海芽：“曾所長，你別管，我只問你，你是不是要被罷官?！?/span>

曾代表：“誰說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span>

年大皮：“你就別哄我們了，這事俺都知道了。曾所長，實話給你說，好官賴官俺百姓心里最有數(shù)。媽個巴子，誰敢罷你的官，我們就罷他的官！”

人群立刻附和說：“就是就是，誰罷你的官，我們就罷他的官！”

曾代表的眼窩突然有些潮濕，但他強忍著，對年大皮和郭海芽說：“老年，老郭，你們別胡鬧！”

年大皮：“曾所，你等我把話說完，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村里的百姓自愿這么干的。他們說，所里不行就上局里，局里不行就上縣，上省，不信這么多百姓，還保不住你一個所長?！蹦甏笃び忠е淼亩湔f：“鳳凰也要來，怕給你添亂。她說，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要你放寬心，別憋出毛病?！?/span>

人群中，徐瘸子激動的臉。

徐瘸子躊躇了下，擠到了曾代表面前：“曾所長，都怪俺，俺十幾戶群眾拖累了你！今兒這么給你說吧，那片地我不再告了，是好是孬我都不再告了。但要是因為補償款的事影響了你，我就帶著十幾戶人家沖到他縣政府去，叫他們一會也不得安生！”

曾代表滿是淚水的臉。

 98、夜。宇宙公司。高達山辦公室。

高達山在和王三貴說話。

高達山：“明天你把該繳的稅款都給他們繳了吧?！?/span>

王三貴：“繳了？”

高達山：“繳了！今天我到省領(lǐng)導(dǎo)那里去，省領(lǐng)導(dǎo)說，土地政策越來越嚴(yán)了，他建議我們再購買100畝地，不要在小錢上計較，日后這將是一筆豐厚的資產(chǎn)。省領(lǐng)導(dǎo)就是省領(lǐng)導(dǎo)，比我們看得遠呀?！?/span>

王三貴：“可這當(dāng)初縣太爺都有話呀?！?/span>

高達山：“這樣也好。咱把這錢繳了，縣領(lǐng)導(dǎo)就會覺得虧欠咱們，往后的事他們會更賣力?！?/span>

王三貴：“還有，國土所那幫人——聽說這次群眾鬧事，就是他們搞的鬼，這樣繳了也太長他們的臉了?！?/span>

高達山：“人家沒錯。咱們違法占地，給群眾的補償款不夠數(shù)，國土所依規(guī)執(zhí)法，群眾討要該得到的錢，人家哪里錯了？我倒是為老連長那一身血性感動，不媚不貪，剛直不阿，還帶著部隊那股子氣，現(xiàn)在這樣的干部太少了。還有，最關(guān)鍵地，他們催咱們辦手續(xù)，也許是件好事，眼下這形勢，瞬息萬變，一旦錯過報批機會，恐怕就不是幾百萬的事了?！?/span>

王三貴：“這——”

高達山：“好了，明天就辦。明天我還要到縣里為老連長說上幾句好話呢?！?/span>

99、早上。國土所。所長辦公室。

曾代表正準(zhǔn)備出門，王三貴滿臉堆著笑走進來。

王三貴：“曾所長，奉您的指示，我來繳錢?！?/span>

曾代表直登登地看著王三貴。

王三貴：“曾所長，您就別看了，我害怕。諾，這是支票，全額繳，全額繳?！?/span>

曾代表：“王經(jīng)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

曾代表叫來小仲和會計，對他們說：“你倆跟王經(jīng)理去把繳款手續(xù)辦了吧。”

望著小仲、王三貴他們的背影，曾代表松了口氣。

100、夜。國土所。白云如綢，月色如水，院子顯得寂靜，安謐。曾代表站在院子，眺望著天空。稍頃，他對身旁的小丁說：“奇怪，這兩天怎么這樣安靜呀。我想，上面早該找我談話來了?！?/span>

小?。骸霸闶钦娌恢姥竭€是裝傻？”

曾代表：“什么意思？”

小?。骸斑@幾天，宇宙的人可都在私下議論你和你那戰(zhàn)友的事呢?！?/span>

曾代表一愣：“高達山？”。

小?。骸翱磥?，高達山對你還真是一往情深呢?！?/span>

101、宇宙公司。高達山辦公室。

曾代表搖晃著高達山的手：“高達山，好樣的！”

高達山：“老連長，我還得謝謝您呢?！?/span>

曾代表：“什么意思？我不近人情，讓你繳那么多的錢，你在嘲諷我？”

高達山：“老連長，你啥時學(xué)會了小心眼？”

曾代表：“這么說，你跑縣里局里替我說話，是想讓我欠你一個人情？”

高達山：“不！是你挽救了我的企業(yè)！”

突然，曾代表快步走到門口，對高達山喊道：“高達山，出列！”

高達山一愣，即刻一個立正姿勢：“是！”然后雙拳提在腰部，跑到曾代表的面前，向曾代表敬了一個軍禮。

兩人緊緊地?fù)肀г谝黄?。他們的眼里慢慢溢出淚水。

 102、夜。書房里。

刁玉麗無精打采地在擺弄著電腦。電話鈴響，刁玉麗抓起電話。

話筒里曾代表的聲音：“刁玉麗，告訴你個好消息，我被撤職了?！?/span>

刁玉麗惶恐地：“為什么！”

話筒里曾代表的聲音：“因為那臺電腦?！?/span>

刁玉麗：“電腦？”

103、曾代表辦公室。

曾代表憋不住咕咕地笑起來。

話筒里刁玉麗兇巴巴的聲音：“好呀曾代表，你就能吧，回來看我不翻騰死你?！?/span>

曾代表嘻笑道：“咋翻騰，在床上你也是在下，我還是在上。哎，說正經(jīng)的，后天中秋節(jié)，我們國土所準(zhǔn)備開個座談會，你能不能把格格瑪帶來，讓她感受感受國土所生活?！?/span>

刁玉麗：“我憑啥！不去！”

曾代表：“促成一場姻緣，勝造七級浮屠，你辦好了小仲這場事，佛祖感謝你，我們?nèi)哺兄x你呀?！?/span>

刁玉麗：“這還差不多。”

 104、早晨。國土所。

院子上端的中央掛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年洼國土所土地市場治理整頓座談會。

院子的兩側(cè)貼有“堅守十八億畝耕地紅線”、“合理利用土地，造福子孫后代”、“嚴(yán)把土地供應(yīng)閘門，促進節(jié)約集約用地”等標(biāo)語。

曾代表和全所同志正在忙碌著。

高達山走進來。曾代表上前握住高達山的手：“高達山，咋來這么早？”

高達山：“老連長發(fā)話，還不跑快點？”

曾代表將高達山引進辦公室。

 105、院子里。

年大皮提著兩箱印有“深山原味.年洼山楂餅”字樣的東西走進來，他興沖沖地對曾代表說：“曾所，給您?！?/span>

曾代表忙推阻道：“老年，這怎么行？快讓人拿走?！?/span>

年大皮：“曾所，這是我廠生產(chǎn)的第一批產(chǎn)品，已銷往省城。這兩箱呀，不是送給您的，是我?guī)У臉悠?，讓所里的同志們嘗一嘗，給我當(dāng)當(dāng)廣告，咋？不中嗎？”

曾代表：“是這樣?。恐兄?！小仲，來來，把它搬到會議室，今天讓大家都給他當(dāng)當(dāng)廣告?！?/span>

一旁的小仲不時地在看表，聽到喊叫應(yīng)聲走過來。

小仲叫來小丁和隊員甲，將兩個箱子搬到了會議室。

小仲將曾代表拉到一邊，悄悄地說：“曾所，她今天要來咱這里?！?/span>

曾代表故意問：“誰？”

小仲：“格格瑪?！?/span>

曾代表：“好啊，在哪？”

小仲抑制不住臉上的幸福：“馬上就到，她答應(yīng)和我結(jié)婚了，說要提前來看看咱國土所?！?/span>

曾代表：“大喜事大喜事，那咱可得好好慶賀一下！?！?/span>

106、院子里。

徐瘸子提著一兜羊毛和幾條魚走進來?？吹皆?，興奮地：“曾所長，你給的那倆小尾寒羊，下了倆羊羔。這是羊毛，我來開會給你帶了些。還有這幾條魚，給所里的同志嘗嘗。”

曾代表：“聽說你包了個魚塘，發(fā)了財？好呀老徐，祝賀你了。魚中午咱大家吃，這羊毛嘛，小仲要結(jié)婚了，給他吧，讓他給未來的小寶寶做個小棉衣?！?/span>

徐瘸子：“好好！仲所長，恭喜恭喜！”

107、刁玉麗領(lǐng)著格格瑪出現(xiàn)在大門口。

院里立刻熱鬧起來。

小仲激動地迎上前：“格格瑪！”

亭亭玉立的格格瑪有些羞澀地望著小仲。

高達山看到刁玉麗，也迎上前：“嫂子也來了?！?/span>

刁玉麗：“你那老連長跟大老虎一樣，發(fā)了話，我敢不來嘛！”

曾代表：“嘿！今兒正好是中秋節(jié)，干脆——”

小丁接道：“干脆，花好月圓，咱把小仲和歐陽嘎嘎瑪?shù)幕槭乱惨粔K辦了算了。”

小仲紅著臉糾正小?。骸澳阈∽?，她叫歐陽格格瑪！”

滿院爆發(fā)出熱情的笑聲。

在熱鬧的氛圍中，院子兩側(cè)貼著的“堅守十八億畝耕地紅線”、“合理利用土地，造福子孫后代”、“嚴(yán)把土地供應(yīng)閘門，促進節(jié)約集約用地”等標(biāo)語，顯得異常鮮艷奪目。（劇終）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