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我在電梯里與鉆探工程處小車駕駛員王海相遇。小王說:“李干事,你不是要寫新聞嗎?我給你提供一個新聞素材。溫經(jīng)理正月初二要到機臺給鉆工拜年,你有興趣就跟溫經(jīng)理說一聲?!薄昂冒。∥疫@就給溫經(jīng)理打電話?!弊鳛殛爩B毿麄鞲墒碌奈?,覺得這是一個新聞點,我要跟蹤拍攝一組拜年的畫面,應該是個不錯的新春走基層的新聞。
轉眼就到了正月初二。
初二一早,我坐上鉆探工程處的越野車。一個多小時后,車子下了高速,沿著鄉(xiāng)村土公路行了20多里,來到鉆探工程處的鉆探施工工地——小銅嶺銅礦普查區(qū)。車子在山腳下的土公路停下,給3號機值守鉆工拜年。3號機坐落在半山腰,山上的枯草、枯藤不時阻礙著我們登山的腳步。我們攀爬了半個多小時,快走到3號機臺,機臺養(yǎng)的看護狗叫了起來,值守的一名鉆工從機房走出來,見是溫經(jīng)理,忙喝住狗吠。老溫從小王手上接過禮品遞給那位鉆工道:“過年好!”那位鉆工一邊回過年好,一邊謝溫經(jīng)理。
老溫走進機臺,瞧了瞧值守鉆工過節(jié)的伙食,對那位鉆工說:“山上風大,晚上喝一點酒,暖暖身子,不能多喝,要照顧好自己。”“好的,好的?!便@工應道。老溫又道:“山上枯草離機房近,要小心著火,不能大意?!薄耙欢ㄗ⒁?,一定注意?!便@工連連答道。
從三號機下來,我們進到車里,老溫吩咐小王道:“到村里去。”車子開到銅嶺村一個空地停下。小王從車子后備箱里取出禮品。老溫說:“先到村長家?!?/p>
拐過幾戶人家,我們來到一棟小洋樓前,推開村長家門,里面一位理著平頭的四十多歲男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道:“溫經(jīng)理!貴客,貴客!”不容我猜他就是村長了?!斑^年好!”老溫送上祝福?!斑^年好,過年好!”村長與老溫握著手,一邊招呼大家坐下喝茶,一邊喊老婆去做飯。老溫謝絕道:“不用客氣。天氣還早,就不在你家吃飯了,我們還有事,下次專門來你家吃飯?!?/p>
出了村長家,老溫對小王說:“到老村長家。”老村長大約六十開外,頭發(fā)花白。老溫與老村長相互道新年好。老村長從老溫手上接過禮品,客氣道:“我都不干了,溫經(jīng)理還這么客氣!”老溫笑笑說:“結交新朋友,不忘老朋友。我們忘不了老村長對我們工程處過去的幫助和支持?!薄安蛔銙忑X,不足掛齒。幾位中午在我家吃飯,菜都是現(xiàn)成的,我們喝兩杯!”老村長熱情地說?!安豢蜌?,我們還有事,下次吧?!崩蠝赝窬艿?。
從老村長家出來,老溫說:“走,到嘴不慫家。”“還有這么怪名字?”我問道?!安皇?,是外號?!崩蠝剡呑哌呄蛭医忉專骸笆沁@么回事,‘嘴不慫’是村民李三的外號,老村長的侄子,能說會道,他是銅嶺村有名的難纏戶,但唯一怕老村長。我們剛到這里時,修便道、平整鉆機坪臺,李三經(jīng)常跟我們死攪蠻纏。一次我們在平整一個鉆機坪臺時,李三死活不讓我們動工,他說補償費給少了,要增加。其實補償費我們與村里已經(jīng)談好了,是按照國家規(guī)定給的。老村長當時還是村長,他看不過去了,‘喊了一聲,李三!別嘴不慫,滾一邊去!’從此,李三的‘嘴不慫’外號,就這么被村民從背后叫開了。后來我們了解‘嘴不慫’愛占一點小便宜,于是我們就給他一點小甜頭,他就不吭聲了?!薄斑@種人到處都有。”我理解道。
車子開出村,我以為可以打道回府了。老溫又讓小王開到到鎮(zhèn)上去,給供電所的同志拜年。老溫見我有點疑惑,解釋說:“李干事,過去我們用柴油作為鉆機動力,費用很高,到這里我們通過與供電所疏通關系,請他們在礦區(qū)為我們裝一個變壓器,用電纜將高壓電接到機臺作為動力,費用比柴油節(jié)省一倍還多。逢時過節(jié),去看看他們,與他們處好關系,平時我們用電就方便。”“是的,是的?!蔽覒?。
在回單位的路上,老溫對我說:“初八,礦區(qū)要上10臺鉆機。別小看平時我給村民遞一根煙,逢時過節(jié),給相關人員送個禮什么的,關系處好了,我們在礦區(qū)開展鉆探工作就順利得多,不僅節(jié)省時間,還少花不少錢呢?!崩蠝卣f著說著,手機響了,是他妻子的電話,“老溫,趕快回來!家里來了一大堆人。女兒、女婿、外孫,還有你老家的親戚給你拜年來了。中飯都燒好了,就等你了?!薄昂玫模玫?!還有40分鐘就到家了?!?/p>
我在車上打開數(shù)碼相機,翻看著顯示屏里的拜年照片,心里打著新春走基層的腹稿?!?/p>
回到單位,臨下車時,老溫特地跟我說:“李干事,有些事可不能寫進報道中哦!你懂的?!薄拔叶叶?。”我與老溫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