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玫瑰1-1
來源:作者:范爽秋時間:2012-10-15熱度:0次
“來了,來了,來了?!绷至⑷患缈嫘欣畎皇直е鴥鹤游ξ?,一手拿著桅桅的包包奶瓶之類的東西,急沖沖地跑下樓。
樓下,司機小王站在威風凜凜的白色豐田霸道邊,邊打手機邊往樓梯張望,看見林立然出來,關(guān)上手機轉(zhuǎn)身去開車門。
林立然剛出樓梯,突然想起衣服還在洗衣機里沒涼曬,情急之下,沒多想就連桅桅帶東西往地上一放,轉(zhuǎn)身就要上樓。
桅桅一大早懵懵懂懂地被林立然拉起床,他沒像往常那樣睜開眼就看見媽媽于惠,又被爸爸像綁架似地抓著就慌里慌張出了門,本來小腦袋就已經(jīng)不夠用了,現(xiàn)在又被林立然連同東西一起扔在門口,嚇得“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他肯定自己是被爸爸媽媽遺棄了,旁邊還有那么大的行李包。
林立然回頭看了一下淚水漣漣的桅桅,心有不忍,又抱起他,連東西帶人胡亂地塞進車里,跟小王說了聲“幫我照看一下”,轉(zhuǎn)身蹬蹬蹬地跑上樓。
桅桅一邊下車一邊絕望地伸出雙手沖著林立然的后背狂喊,“我要爸爸,我要爸爸?!?BR>小王看著林立然忙亂不堪的樣子,搖頭苦笑,回頭見桅桅就要掉下來,趕緊彎腰去扶他。
桅桅當然有理由認定小王就是來帶他走的人,此刻,他誓死不讓小王近身,沖著小王又抓又叫,鬧得好像真的有綁架案在發(fā)生。
小王一籌莫展之時,林立然來了。
小王幫著林立然把行李放到后排座,直鉆進駕駛室才舒了一口氣,又刮了刮桅桅的鼻子,“好家伙,真利害?!?BR>桅桅的危機感沒了,但突然被壓下的洶涌怒氣還在突突地往外冒,他伸著脖子不斷抽氣。
林立然輕輕地拍著桅桅的背幫他舒氣,扭頭沖小王苦笑,“衣服沒曬。”
小王眼珠子快瞪出來,“??!你還要上樓曬衣服?”
“不不不,是剛才,是剛才,剛才上樓曬衣服?!?BR>小王舒了口氣發(fā)動汽車,“你一個男人怎么弄得過來這么多事,于惠呢?出差了?”
“她不要我們父子倆了?!绷至⑷唤K究沒把這句話說出口。
大概是剛受了驚嚇,到了幼兒園,桅桅拉著林立然的衣角就是不松手。
林立然又和芳芳阿姨一起對桅桅動之于情,曉之于理,施之于威地耗了半天,才讓他舉起手對林立然說再見,跟著芳芳進了屋。
林立然看著桅桅跑向小朋友,心里一松喉頭卻一緊,他轉(zhuǎn)身掏出手機,邊走向車邊給于惠打電話,要她下午來接桅桅。
于惠昨天半夜和林立然為出差的事吵翻了臉,賭氣跑到了好朋友叢蓉家。
叢蓉家就兩房一廳,兩臥室女兒燦燦住一間兩口子住一間。不過,叢蓉很夠意思,見于惠來當即就把老公從床上趕到沙發(fā)上,自己陪著于惠罵了林立然大半夜。
一大早,于惠想上廁所,急沖沖走到廁所門口,打著哈欠手剛觸到門把手時叢蓉老公李誠明打著哈欠從里面拉開了門,兩人乍一見對方都愣了一把,張成O形的嘴巴一時合不下來,還不知所措地倒吸了一口氣,恰到好處地把對方口里漚了一夜的臭氣吸進肺里,于惠還附帶吸進一大股子糞氣。
“對不起!”李誠明到真是謙謙君子,立即像做了什么虧心事地趕緊向于惠道歉。
“沒關(guān)系?!庇诨菹乱庾R地應了一聲,然后又想又不是你的錯你道什么歉,再一看李誠明往日炯炯有神的雙目今天惺忪垮塌無光無彩,她想一定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鬧得別人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心里內(nèi)疚脫口而道,“對不起。”
這次倒該李誠明糊涂了,僵在廁所門口不知該說什么。
“媽媽快來呀,我要起床?!?nbsp;
“桅桅?!睜N燦的尖叫提醒了于惠,她顧不上上廁所,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到門口,又回頭喊,“叢蓉,我走了。”
叢蓉頭伸出臥室門,“著什么急啊,在這吃早飯,等會兒我們一塊兒上班?!?BR>“不了,林立然今天要出野外……”于惠的聲音已經(jīng)在樓梯拐角處。
叢蓉笑,“看來這女人天生就有為男人犧牲的精神?!?BR>李誠明,“你別那么健忘,我可是睡了一晚上的沙發(fā)?。俊?BR>叢蓉抱著燦燦出來,“怎么樣?于惠還不是巔巔兒地跑回家去了,最后的勝利總是屬于男人?!?BR>于惠走到自家門口時剛好看見豐田霸道的車尾從樓角處消失,她知道林立然走了,但拿不準桅桅是不是在車上,又通通通地跑上樓。
她跑進桅桅的房里,見桅桅不在,又到廚房,見奶瓶也不在,沙發(fā)上桅桅的包包也不在,知道林立然送桅桅上幼兒園了,舒了口氣。
她又從門縫看見自己臥室裝了一半的行李,氣餒地一屁股坐到沙發(fā)上,看著滿屋遍地的玩具臟衣服臟鞋子咬牙切齒。
恰在此時,手機響了,于惠打開手機,看是林立然呼自己,叭地一聲把蓋子蓋下,恨的牙癢癢的,“養(yǎng)家糊口!我要他養(yǎng)了嗎?”
她咽不下林立然的這句話,心想,等他回來再算賬。
于惠騎著自行車無精打采地進了公司所在的寫字樓,等電梯時,遇到小林,小林勉強地問她,你不是出差了嗎,于惠咧咧嘴,聳聳肩,苦笑了一下算是作了回答。
小林和于惠都是新潮裝飾裝修公司設計部的同事,于惠比小林早進公司兩年,直到去年底,兩人都情同姐妹,小林也常對于惠說在渠州有了于惠,就像有了娘家。
去年底,公司中了花如期游樂場工程的標。這是渠州市第一個大型游樂場,公司為了在渠州市創(chuàng)立自己的品牌,就在公司內(nèi)部也引進了競爭機制,實行內(nèi)部招標。
招標的結(jié)果是小林的設計方案略遜于惠一籌,于惠做了工程的總設計師。
此后于惠發(fā)現(xiàn)小林疏遠了自己。
這次公司又中了利川市康樂度假村工程的標。公司劉經(jīng)理已經(jīng)摸著小林的胳膊答應了她擔任總設計,偏公司管理層會議上,大家還是提出讓于惠擔任總設計。
于惠今天本來是要和設計組人員一起到利川市去勘察現(xiàn)場的,但是被林立然搶先占據(jù)了出差權(quán)。
進了公司,于惠硬著頭皮走到經(jīng)理辦公室,劉經(jīng)理見面就問,“你不是九點的火車嗎?怎么現(xiàn)在還在這里,再不走就來不及了?!?BR>于惠覺得好抱歉,“劉經(jīng)理,對不起,我家有急事,去不了了。請你重新安排人去利川吧?!?BR>“這……這……”劉經(jīng)理一聽,著急起來,“昨天答應的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變了呢?拿工作當兒……”
“對不起,我老公今天出差了,我要接送小孩,實在走不開?!庇诨萋曇粼絹碓叫。澳銈兙团尚×秩グ?,她擔得起這份工作?!?BR>劉經(jīng)理無聲地冷笑起來,立即打內(nèi)部電話通知小林到他辦公室。
小林聽說讓她代替于惠擔任總設計去利川,心里竊喜,卻噘著嘴沖著劉經(jīng)理說,“啊,我去啊。不行,我能力不行,干不下來?!?BR>“誰說你不行。”劉經(jīng)理接過于惠的火車票遞給小林,“去吧,時間緊,快去快回,?。俊?BR>那口氣親切的不得了。
于惠想要退出去,但劉經(jīng)理沒有發(fā)話,又不敢走,只好垂著眼什么也沒有看見。
小林扭了扭水蛇腰,“我手上還有一大堆設計任務今天要完成呢。那怎么辦呢?不過,既然是經(jīng)理安排的工作,我也不好意思談任何私人條件,手上的事就等我回來加班干好了?!?BR>劉經(jīng)理開心舒坦,連忙說,“那怎能這樣呢?你趕快把你手上的設計交給于惠,往后就由她處理那份工作好了?!?BR>“是嗎?那就對不起于惠姐了?!毙×钟峙さ接诨菝媲?,她終于不但取代了于惠,而且還可以安排于惠任務,心里著實高興。
“行。”于惠別無選擇,只有順從地聽從小林的安排。
“飛鷹山莊的三D圖今天一定要做完,客戶明天一早要來看效果圖。文件都在我計算機E盤的飛鷹山莊文件夾里?!背隽藙⒔?jīng)理的辦公室門,小林交待于惠兩句,款款地走了。
林立然見于惠不接自己的手機,知道于惠還在生氣,關(guān)上機勝利地苦笑,“嘿嘿!誰叫你要跑走。我先下手為強。走了?!?nbsp;
他拉開車門上了車,小王立即發(fā)動車,車低沉地叫兩聲開走了。
昨天晚上,于惠哄睡了桅桅,回到他們房間開始收拾行李,林立然從后面抱住于惠的腰,“越來越賢惠了,知道我明天要出差啊?”
于惠沒理他,“別自作多情了。是我自己要出差?!?BR>林立然松開手,“啊,你也要出差?。磕俏ξυ趺崔k?”
于惠,“你什么意思?。磕悴皇窃诩覇??難道要我?guī)ξσ黄鸪霾睿俊?BR>林立然著急,“不是,我明天要到雁鳴村去修建一個地下水監(jiān)測站。”
于惠,“我明天要到利川市康樂度假村去勘察現(xiàn)場?!?BR>林立然,“修監(jiān)測站是我項目年初就設計好的,而且必須要趕在雨季前修好。
于惠,“康樂度假村項目的總設計師也是我好不容易才競爭到的,如果放棄了,往后我就只有打小工的份了?!?BR>林立然,“你那是什么工作,怎么老出差?你走了哪個帶桅桅?”
于惠火氣漸升,“什么我老出差?你掰起指頭算算,我一年到頭才出幾次差,而你一年到頭又有幾天在家?!?BR>林立然不敢和于惠算這筆賬,只好不做聲了。
于惠氣卻上來了,“帶桅桅!桅桅又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就是這樣也是從他生下來就是我一手在拉扯,別說你林立然經(jīng)常不在家,就是在家叫你給他講一段故事你都嫌耽誤了你的工作。”
林立然,“我是一個男人,男人要有事業(yè),要養(yǎng)家糊口!”
“你養(yǎng)家糊口?”于惠瞪著林立然,“你養(yǎng)我了嗎?養(yǎng)得起我們娘兒倆嗎?”
林立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但他是屬鴨子的,脖子一硬,“不管怎么樣,一個女人家,照看孩子是你的首要任務?!?BR>聽了這話,于惠怒不可遏,把手里的衣服一扔,“誰規(guī)定照看孩子是女人的首要任務?誰規(guī)定的?你林立然規(guī)定的?我今天就不吃你這一套。你走,我也走,我今天就走。”
林立然趕緊拉住于惠,幾近哀求,“我就去個把月,很快就回來了嘛?!?BR>于惠摔掉林立然的手,“回來?回來我們就離婚!”說完毅然決然地走了,還砰地一聲摔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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