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清紀事
家鄉(xiāng)美,
美在山水,
美在人文,
美在血脈,
美在歷史。
——作者題記
(一)
今年3月31日在奶奶墳上掛清時,在墳邊挖出了七根筍。我對安江來的表叔姑姑們說,這是奶奶送給你們的禮物?。≌媚銈円恍衅呷耍欢嗖簧?,一人一根!真巧啊。大家哈哈哈大笑!我當即誦詩一首:《贊竹筍》
竹筍破土生,犬年好收成。
待到來年春,青山早成林。
同時,我在手機上又找出13年前我寫的《兩根竹筍》一文緬懷我的奶奶,寄托我永遠的哀思!原文是這樣寫的:
2005年3月27日,我和父親給先人掛清。父親在奶奶墳邊挖出了兩根竹筍。
父親說,城里筍少,要我?guī)ё摺?nbsp;
我很高興,要是到奶奶墳上來早了,筍還沒生出,發(fā)現(xiàn)不了;要是來遲了,筍也早被人家挖走了。
在家里吃晚飯時,母親笑著說,也許是你奶奶送給你的禮物吧。
真想不到,我的奶奶在去世五年后還送我這可口的竹筍,我雙手合十,站在奶奶的像前,低頭沉思。
奶奶在世時,一生勤勞善良,關(guān)愛他人,深受大家的敬佩和愛戴,我也一直在奶奶的呵護中成長。
記得每次姑姑們送給她的東西,如柑桔或蘋果,她總舍不得吃,我 那時也很餓,吃起來狼吞虎咽,她笑哈哈的說,慢點慢點。有時僅一兩個,奶奶就用刀分成幾份,可分到最后,我說,奶奶,你只分成我們小孩的這幾分,你自己的呢?奶奶說,奶奶沒文化,分不好,奶奶也不想吃,你們吃??!
有次奶奶到我的學校來看我,給我?guī)砹藥讐K錢,還給我?guī)砹藧鄢缘墓S子炒臘肉,青椒炒黃豆,我送她出校門時,她還在語重心長地說,要我好好念書,考上大學,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我還算爭氣,考上了學校,參加了工作,還光榮地加入了黨組織,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共產(chǎn)黨員。
因為工作忙,我很少回家,直到奶奶去世時,我也沒能看到她最后一眼,我心內(nèi)疚,感到非常對不起她老人家。在她的靈堂前,我淚如雨下,久跪不起,父母勸慰我說,你在奶奶面前是個有孝心的人,她也不怪你的,你是為了工作才趕不上奶奶最后一眼的,我們都是不怪你的啊……
奶奶的墳墓是葬在一小片竹林邊,半年后,我在組織和領(lǐng)導的信任下,調(diào)到一個竹林密布的瑤族鄉(xiāng)工作,一看到竹子,我就會想起我慈愛的奶奶。
奶奶去世后三年,我沒有回老家掛清,去年清明前夕,我才第一次上墳掛清。今年是第二次,提著兩根肥嫩的竹筍,我想,也許奶奶是用竹筍的根數(shù)來記載我回家掛清的次數(shù)吧!不知九泉之下的奶奶,您過得還好嗎?
感謝奶奶,愿天下的所有奶奶都平安幸?!?br/>
(二)
記得那年3月25日,回家鄉(xiāng)掛清。26日上午在綢樹腳周正的家門前的一墳掛清時,出來小孩和大人七、八個。
我和三叔叔四叔叔燒完冥紙,放響鞭炮時,我就把供品,一塑料袋圓餅子發(fā)放給圍觀的群眾。
我沒有清點人數(shù),就說,先發(fā)小孩。每人四個吧。
當發(fā)完給小孩的餅子后,我看了袋子里的餅子不多了,就說,大人就人平發(fā)三個,少了就不要見怪哦。
幾個婦女笑著說,沒關(guān)系啊。
一人三個,當發(fā)到最后一人時,袋子里正好不多也不少的只有三個了。
我說:怎么這么巧???
大家哈哈大笑,天下的巧事就是這樣產(chǎn)生的了。
記得前些年和父親在這座墳掛清時,父親還說了這么個故事:
這座墳里埋葬的是一位祖先,據(jù)說她當年還沒有出嫁就死了。死后就埋葬在這里。
由于她沒有結(jié)婚,沒有子女,她就每天化身出來,站在墳邊,大聲的喊:
誰是我的崽?。空l是我的崽???
不知過了多久,一天,一個瘋瘋癲癲的男子路過時,正好聽到了“誰是我的崽?。俊?,于是,他就大聲的應答:“我是你的崽啊?!?“我是你的崽啊?!?
隨即,那女的就不見了。
男子愣了一下,思維隨即正常,不再瘋瘋癲癲。頭腦清醒的他想起了自己,也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家。通過幾年的努力,娶妻生子,家庭幸福。過后,他想到,還是不要忘了自己的救病恩人。每年清明節(jié),他都到那女子墳上掛清。
我問父親,那他的子孫現(xiàn)在怎么就不來掛清了么?
父親沒有回答。
我想,現(xiàn)在來掛清的我們難道就是那瘋瘋癲癲的男人的后代么?那我們自己的真正祖宗,又在哪里啊.
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到哪里去?據(jù)說還沒有一個人能完全回答出這三個問題??墒钦娴牟恢溃@一路迷迷茫茫地走啊走啊,已經(jīng)走過了五千年?五萬年?前面還有多遠?五十萬年?五千萬年?
……那時,你是誰,我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