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母女成姐妹
自從生了女兒以后,夸起我自己來真方便:女兒眼睛亮亮的葡萄般水汪汪閃著光,這說明她***遺傳基因好啊;女兒聰慧過人,這當然是她***功勞啊;女兒皮膚白皙,這,就得慎重一點夸了,因為我是有名的黑美人,不要緊,這樣夸嘛,說明她媽媽為了優(yōu)生下一代,選擇對象時很有眼光。
女兒細腰長腿的身材,走起路來姿態(tài)輕曼優(yōu)美,每每欣賞和愛人共同培育出的這個獨一無二的產(chǎn)品,腦子里總會浮現(xiàn)“春水初生,陌上花開”的句子。
“煙花燙”的衣服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倆都不離身。女兒細瘦細瘦的,我,由于近些年的心寬,已經(jīng)體胖到略遜楊貴妃的地步。說來很奇怪,我倆竟能把“煙花燙”都穿出味道來,出門逛街、旅行、參加聚會,于是有了很迷人的一道風景,我們倆一起招搖著,都很煙花燙。
最近我們的發(fā)型也向一邊看齊。頭發(fā)整型蓬松,動感十足,劉海遮掩光光的額頭,再加上不規(guī)律的修剪,呈現(xiàn)出沖突卻和諧的效果,這愈發(fā)顯得倆人乃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真真姐妹花。
還有對男人的品味,一致到近乎變成一個人的思想。我們最看不慣男人的不清清爽爽??床粦T男人的吸煙多酒??床粦T男人摳摳索索(且我們時刻盯著家中唯一的那位男士的行為)。男人一定要清清爽爽,要不煙少酒,要舍得為心愛的女人花錢。當然最重要的,男人要……這省略號你懂吧?不懂?我偏不寫出來。
我和女兒,一個上班一個上學之外的大部分時間都膩在一起,說一些體己的話,或客廳,或浴室,或臥室。洗完澡換上潔凈的衣服,互相聞聞,對味兒。攀比哪個部位最性感,盯著對方最敏感的地方冷不丁下手搔癢癢惡作劇,就連睡覺都臉對著臉,或者背過身去,互相幫著掖一下被角。
女兒小時候最愛吃的零食是“小饅頭”,偶爾掉桌上一粒,我就撿起放嘴里,真好吃的小饅頭啊,入嘴沙沙即化,香甜不齁嗓子,可舍不得吃袋子里的,愿給女兒留著。20年里,每次去超市買東西,“小饅頭”是必有的,跟女兒說起她小時候,我撿她掉的一粒渣渣吃,故意說得可憐兮兮,甚至眼淚巴嚓,女兒似乎很樂意上當我的說法,每次她買的零食中,也必有“小饅頭”,是給她媽媽當年舍不得吃的補償,當然現(xiàn)在買的早換成了最大的包裝,倆人一起窩在沙發(fā)里脆酥酥地吃。吃到不過癮,干脆一把一把往嘴里填,那才叫一個痛快。
不得不佩服血緣這東西,在它面前,我們?nèi)∫率筹埡纹湎嗨?,這份默契是多么讓人迷戀向往。當然也有鍋沿兒碰炒勺的時候?;V槂扇苏l也不理誰,急了我指著她那出落成一米七的個頭兒,鼻涕一把淚一把地控訴:你能長這么高,操多少心,擔多少驚,受多少累,我容易嗎?你是不是我閨女,我還是不是你媽……可是,一會兒功夫,早都忘了,不知不覺,怎么又膩在一起了?于是,故意扭過頭去,其實眼光偷偷掃著對方,看對方什么表情,實在繃不住了,便嚷:不鬧了不鬧了。多數(shù)時候撒嬌的還是女兒,現(xiàn)在的孩子們啊,真是太聰明了,她們知道什么時候撒嬌最管用。
一天,女兒自豪地對我說:“老媽,我舍友被罩都不會縫。”女兒這是在學我,把被子用被罩套好后,還要特意把被子的四個角用針線固定。言外之意,女兒比舍友能干。是的,自小沒有嬌慣的孩子,在什么樣的環(huán)境下都能適應。如今,女兒儼然成了宿舍里最能干的,她的兩個舍友大事小情都讓女兒來定奪。最讓她們羨慕的是,女兒的媽媽真好,能把女兒時時當作閨蜜,隔閡半點都無,親密勁簡直讓人嫉妒嫉妒再嫉妒。
時常想如果再復制出這么一個優(yōu)質(zhì)的產(chǎn)品來,是不是還會有如此親密的感情。據(jù)說在紹興,有一種酒叫“女兒紅”,喜得女兒的人家會在后院掘地數(shù)尺埋下幾大壇黃酒,這酒一埋就是十余年,一直等小小女兒長成豆蔻年華的新嫁娘,才可出土啟開紅綢黃酒的壇封,由纖纖玉手斟入賀喜的親友杯中。如果有一天,當女兒親手為我斟這樣一杯酒的時候,估計我會哭成淚人兒的。是有人這樣說嗎?父女、母子都是一場不可復制的緣分,這話雖說得不無傷感,但,有一股濃濃的摯愛之氣充沛其間。在寫下這個題目時,腦袋里掉出的是《多年父子成兄弟》,依此題目,可以有:多年母子成姐弟、多年父女成兄妹。
人生長長,時光在跑。想起有過這么一段路,是我們一起開開心心相依相偎走過的,即心生歡喜。
作者:張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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