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愛與恨
陶玉秀與姐姐一道趕過豆牙早市以后,刨了兩口飯就匆促地趕到羅家陪著子敬哥。羅大伯不便管年輕人的事。問候一句就自個進了里屋忙自己的事了。
陶玉秀一邊欣賞羅家父子的字畫一邊說:“我們要接的人是來了還是沒來?”
“來了。只是我們沒有直接接到他。他一定來了,這點我確信無疑?!绷_子敬說著十分自信地向她微微一笑,讓她心情穩(wěn)定下來。
就在這時,只聽他父親問:“先生買字畫吧?里面請?!彼麑W⒌丶毧茨沁M來的人并迎了上去,邊打量著來人邊熱情地說:“花卉、山水、飛禽、馬獅虎豹以及各類寵物應有盡有。隨你品賞、挑選,你準能選到滿意的。”
戴氈帽的高個子男人隨聲回道:“老板真熱情。不用客氣,”說著便禮貌地摘下帽子,對著羅子敬扮了個鬼臉。
“嘿——!”羅子敬驚喜萬狀,跳了過來就給了他一拳?!皩Σ黄穑亓艘稽c吧?——老師,你讓我想死了——!我就知道準是你來這里的。我判斷得太準了!其實那天我去車站接你了,可人多眼雜,我沒多久停留……啊,——快請坐!——玉秀,快沏茶!”羅子敬一反常態(tài)突然變得啰蘇起來,霸道起來,幾乎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說話。
來人也挺激動,他眨眨眼調(diào)皮說道:“一個別樣的菜農(nóng),別人看不出,可我也看不出嗎?”說罷嘻笑不止。
屋內(nèi)終于靜下來了。那高個子男人跟隨羅子敬上樓關了樓門,兩人坐下來開始了秘密談話。
那高個子男人平靜而又嚴肅地說“據(jù)組織上分析,日寇在華北、華東戰(zhàn)場連連失利,必然要發(fā)動太平洋戰(zhàn)爭,不僅對盟軍作戰(zhàn),還有可能占領東南亞各國,挺進我國西南邊垂,占領西南三省,形成東西夾擊之勢。黨組織這次要我來,就是要通過你們啟動地方黨組織,發(fā)動群眾,揭穿日偽的陰謀,并武裝群眾沉重打擊敵特和地方漢奸賣國武裝的猖狂活動。保衛(wèi)祖國西南三省和大后方的安全,有力支援前線軍民打大勝仗,繼續(xù)擴大戰(zhàn)果,為奪取抗日戰(zhàn)爭的偉大勝利做好充分的準備。”
那高個男人呷了口茶頓了頓又接著說:“據(jù)相關情報,本地黨組織相互沒有聯(lián)絡,有的支部反復四、五次更換領導;有的組織因叛徒出賣遭到了破壞;有的組織只是有些分散的零星活動;形勢總的來說十分嚴峻。你還記得嗎?你回來時特別要求你不可貿(mào)然尋找組織,只許你先以民眾團體的形式開展活動,時機成熟了再找機會尋找本地黨組織。目前時機依然不成熟,為了便于有效開展工作,你是否與本地可靠的黨員成立臨時支部,逐步發(fā)展黨員并積極開展工作。相關的組織成員最近應該見面,召集重要會議,建立臨時支部,小結(jié)前一時期的工作,布置新的戰(zhàn)略任務?!彼f著看了看手表。
就在這時,只聽見樓下羅老伯大聲說:“二位先生買字畫吧,請任意挑選!”又聽二位客人用耐人尋味的語調(diào)說:“我倆愛好廣泛,要請羅子敬先生親自推薦作品。”
樓上人一聽見這句話都心里有數(shù)了。高個子男人向羅子敬遞了個眼色,羅子敬會意便下了樓。他迎向前去:“二位愛好廣泛,雅興之致,我樓上有幾個新作品,看二位是否中意?”隨即壓低嗓音說:“二位同志請隨我來。請——!”他做了個讓客人先行的手式便尾隨在客人身后上了樓。
陶玉秀一看上來的二位同志不禁一下驚呆了。那不是賈善人府上的管家賈三叔嗎?兩次扮演神秘的道人,還在賈府掩護過自己。若不是今天在這里露面,誰會知道他是革命中人?看人家做工作多機智,哪像我毛毛躁躁、張張揚揚……她又看那“戲尖子”,以前都以為他果真是個億癲子,就是方圓幾百里、幾千里沒有哪個癲子有他癲狂;更是人們傳說的‘百戲尖子’,一進入茶堂川劇玩友人群和一登上萬壽宮戲臺他就遠不是他本人了,而是‘百戲尖子’,無論‘生、旦、凈、丑’或現(xiàn)代戲的諸多人物,他都扮演得十分畢真,微妙微俏,沒有哪一次有人會一眼認出那戲中角兒竟是他扮演的。可就是這樣一個‘億(易)癲子(戲尖子)易劍鋒居然也能干正經(jīng)事兒成為革命中人,還是什么‘宣傳委員’哩!她一想到這里就對他崇拜得五體投地。
此刻她聽到羅子敬說:“剛才戴老師已說得很清楚了,曹團長是雙料貨,不僅是汪精衛(wèi)的得力干將,還是經(jīng)日本特高科訓練有素的日本特務。他以國民黨告病還鄉(xiāng)靜養(yǎng)的舊軍官身分面世,具有更大的欺騙性和危險性。他將是本地賣國勢力的核心。我們對他的打擊計劃這樣……”她知道接下來是機密自己不能在旁了,便莞爾一笑,向各位點了點頭,急速而輕盈地下樓來了。過了許久他聽到羅子敬呼喚她又上了樓。
“她渴求進步,也遞了申請?!?,啊,也是我在革命進程中的朋友?!绷_子敬面對戴老師甜甜地微笑著。
“同志加戀人,更加親密啊。”戴老師朗聲贊道。突然面部展布笑影,眉飛色舞地夸贊起她的美色來:“小秀真可謂‘秀色可餐、嫵媚動人’,別說本鎮(zhèn)本縣無人可比,就是我們燕京大學的?;ㄅc之相比也會遜色三分哩!”
一片抑控而又放縱的笑聲在小樓上立刻輕輕飛揚開來……
在笑聲中,一對戀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是那樣的羞怯,那樣的甜蜜,那樣的沉醉……
小莉被鎖進二樓房間里,三天沒進食了。
她面上紅云消逝了,面色蒼白,頭發(fā)散亂,兩眼水腫,神采暗淡,嘴唇干裂還透著血絲,衣著不整,嬌小的身體歪斜著癱軟在沙發(fā)上。旁邊茶幾上擺滿了各類食品,地上撒了許多的碗、碟碎片和菜品湯汁,一片狼籍。
遲媽用托盤端著一碗熱騰騰香噴噴的香菇嫩筍雞湯,站在茶幾旁,淚光瑩瑩,微微搖搖頭,心疼地嘆著氣。
這遲媽大院內(nèi)大大小小的傭人都把她當慈媽。自從大太太過門來后她就進了大院,伺候太太周到細心,幾乎取代了太太的貼身丫環(huán);對待其它傭人都不當下人看待,十分溫柔、親切與包容,漸漸地成了眾人的“慈媽”。她與小莉才相處三天,就倍加親切,待小莉比待親生女兒還要親。
“小莉,喝點雞湯吧,給身體增加點兒能量吧?!彼奶鄣卣f。倏然她情緒陡變,兩眼燃起一股怒火,“狗雜種,龜孫子把一朵水淋淋的鮮花給糟蹋成啥樣子了!總有一天會遭報應的!”她又倏然轉(zhuǎn)換了神情,兩眼又透著親切、關愛、溫暖、憐惜、疼愛的目光,輕遞柔情蜜語:“小莉,我的好女兒,——啊,我就這樣叫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遲媽沒想到小莉聽了不但沒生氣,反而緩緩伸出一只手,嘴唇微微顫動:“媽——,媽——!”那聲音雖微弱,卻讓遲媽聽得太真切不過了。她即坐進沙發(fā)輕柔而親切地將她抱進懷里。小莉欲干的眼淚又滾燙燙滴下了幾滴??蛇t媽卻像小孩一樣嚎啕大哭起來,好一陣才靜下來。
遲媽捧著小莉的臉柔情地說:“吃飽喝足了,渾身才有力氣,一有機會我們才能跑得出去!我硬是覺得有這個機會。再說了,小莉,吃飽喝足了,就能恢復容顏,才好見你的三哥啊——!”
“三哥,”小莉兩眼燃起稀微的光,仿佛看到了那輕冉飄忽的一線希望。強力振作自己……可不一會,那一線微光又消散殆盡了,她依然身子歪斜地癱軟在那沙發(fā)上了。
幾乎就在此刻,曹團長正心煩意亂地在一樓客廳里踱來踱去。每每端起茶碗揭開蓋兒嘴唇剛要觸到碗緣,又倏然將茶碗重擱到茶幾兒上了,再后又端又放反復無常,看上去就儼然是一個神經(jīng)錯亂的癲子。
“原打算靜悄悄地回鎮(zhèn),竟弄得七張八揚;原曾想計劃周全按部就班行事,那曉得失了謀劃亂了陣腳;原旨望洋洋自得舒舒暢暢盡享艷玉之美,誰料到竟弄得整個大院哭哭鬧鬧雞犬不寧;原以為這次公事與私情雙雙得意,卻眼看就要出亂子,自己將在上司面前落得個‘貪戀女色而貽誤大局’的罪名了?!彼了贾?,覺到問題弄得有點大了,但又不知咋樣才能“息事寧人”。
他走到大廳門前望著前方,仿佛前面已來了客人,他更亂了主張。不禁向廂房嚷叫起來:“肥婆——!大太太——!”
隨著一聲粗大沙啞的回應,從廂房閃出一個碩壯的婦人來。這婦人茶盤似的臉,濃黑的眉,金魚眼厚嘴唇,高高隆起的黑發(fā)轉(zhuǎn)轉(zhuǎn)兒上插著金釵子。臃腫的身上套著紫瑩瑩的花緞子,上衣足扁下撒出青黛色的百折裙,裙邊還綴著紅色的花邊兒??瓷先ィf美說丑都不得當,那是美丑交融——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吼啥子吼——!天都快黑了!喊魂嗎?簡直把老娘嚇了一大跳!”隨著一陣埋怨大太太嗵嗵嗵走進了客廳。邊落座邊戲謔道:“我還以為大火上房了哩!看你這焦頭爛額、魂消魄散的樣子,準定是被那小妖精慪的嚇的!——要我打救你?哼——!我倒是想為你打圓場,只是你是那種過河折橋的東西,讓你得手了,舒服了,安逸了,你龜兒會咋樣?那還不是一連‘七七四十九天’都不貼我的床邊兒——!”說罷故意兩手抱著二郎腿昂頭仰望著天花板。
曹團長只得求爹爹拜奶奶,千允萬諾,就只差跪倒在她那蚊帳似的青黛色的百折裙下了。
“我這是為了救你喲!別再過了河就折橋啊——!”大太太瞪了他一眼說。然后轉(zhuǎn)臉望著樓上揚起了她那沙啞的嗓音:“遲媽——!快來——!”
遲媽用托盤端了一碗茶放到大太太身旁的茶幾上,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
“我不是讓你給我奉茶。我是,”她把自己的視線往前一遞?!澳憧梢靼孜业囊馑剂?,——喏,今天讓小莉吃飽喝足,恢復體力,明天一早就出去郊游散散心,從蘇林橋到落陽橋、新橋、果園、大灣頭、大洲驛再到龍華寺,好好游一天。對了,我給你錢,她和你想吃啥好吃的,你就各自買好了。”末了張望了一眼二樓,“快讓她高興高興,以好滋補滋補身體。”
次日早晨小莉與遲媽風一樣地離開了大院。她倆在場口邊一個小灘上吃油條伴豆?jié){。看上去小莉的面色已恢復得差不多了。
她們走到蘇林橋上停住了腳步。小莉俯視著橋下清澈見底的溪水,見一群小鯽魚歡樂地浮上又沉下,她不禁樂得笑了起來。遲媽瞄了她一眼也笑了,但牽了她那纖細玉手急急登上十余步石梯爬到了河岸高坎上平坦的石板路,以戲臺跑圓場的碎步向前飛奔。到了一株大黃桷樹下,小莉停住了,她仰望它那高大的樹冠,仿佛在與之對話,她感到它張開了雙臂擁抱自己,她也一縱上前擁抱它那粗壯的樹干,她笑了,笑得比先前更甜。她又被遲媽牽了手一陣小碎步往前跑,跑到低矮的“落陽橋”頭,小莉又停住了,她見對岸兩株大黃桷樹樹冠有近二十丈闊,像碩大的屋宇掩蓋著地面和河面。它們那無數(shù)的樹根似蛟龍盤卷,構(gòu)成諸多的寬敞明亮的“根屋”。此刻有十余個小孩在那穿梭般嘻戲。旁側(cè)高出兩丈處是空闊的大操場,四周長滿了參天的楨楠樹,筆直光滑的樹干排列整齊猶如大石橋的欄桿。它的另一側(cè)是十余丈寬的大石灘,坡度緩緩的,閃著寬闊而又極薄的瀑布酷似“染房”并排橫寬鋪曬的漂白布……她為眼前景色所濡染,竟格格格地笑起來,笑得那樣燦爛。
她又被遲媽牽了手一陣小碎步往前跑,越過高而無欄桿兒的新橋,徑直下到了河岸進入了長長的鳳尾竹堤.她看見對岸的鳳尾竹堤與此岸的鳳尾竹堤平行著夾持清水小溪蜿蜒向前,遠遠地不知伸向何方,她感嘆不已…….可遲媽又牽了她那纖細玉手踏著厚厚的竹葉又徑直向前趕路……那竹堤忽然分做兩排向左右分別延伸開去,清水小溪融入了寬闊的永寧河,那長石條砌成的大灣頭碼頭就在左邊岸上,對岸左方是大洲驛,右方是高大雞爪竹掩映的肥沃的中壩,二者之間僅以小溪相隔。就在左邊草地旁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沙灘,一灣清澈的河水,一葉打魚輕舟……在那里,在那水面,在那沙地上,還留著自己與三哥初次見面的影影兒和足印兒……那里還留著自己與三哥的微笑、含情脈脈的對視、心心相印的激蕩,還有那突如其來的不堪回眸的分離,還有那倏然發(fā)生又猛然熄滅的令人心悸的電閃雷鳴……啊……我的三哥……您在哪里?
她驀然哀嚎、呼喚,她想要立刻見他,能再見到他嗎?她于是發(fā)狂一陣呼喚:“三哥,三哥,您在哪里?啊,啊……您在哪里??!”
……那天下午,肖三兒在電閃雷鳴傾盆大雨中期待小莉歸來,他伯用一只手撫住他的肩心疼萬分又緩緩地開導:“三兒,別盼了,那是不歸你的,你是盼不來的。想起先前我托媒為你找了十余個,沒一個你看上了眼,可這次一眨眼功夫你就中邪了啊!這真是‘該當’的冤孽啊——!——呃,三兒!快回到現(xiàn)實中來吧,我們窮得叮鐺響,沒那福份!”老人停了停,突然怒火中燒:”那狗×的曹團長,狼心狗肺,殺人如麻!——娃兒哩,伯擔心你和那可憐巴巴的小莉,怕你倆會遭他的毒手啊——!”隨后他將兒子扶上了小船……
肖三兒此刻站在船甲板上,突然眼睛一亮,頭昂了起來。他不僅聽到了小莉呼喚“三哥”的聲音,還親眼看到了小莉的身影,那可愛的面龐,那動人的微笑,那纖纖玉手,那柔美的身形……
他跳下船推著水浪向她奔去;她踏著草地向他奔來。他倆旁若無人般奔向?qū)Ψ健?/p>
一陣熱吻、擁抱、緊貼著身子、笑容拌和哽咽,驚喜交集,難以名狀。
他倆平靜下來了。他把她抱了起來向小舟走去。她那纖細玉白的雙臂緊摟著他的頸項,滾燙的小嘴烙在他的嘴唇上,兩顆心和諧著,同鳴著,共振著……她倏然聽得一陣水響,她覺到自己的身子隨他的一道升騰又回落,她心里明白他與自己已上了船了。她依舊閉目陶醉……
他把她放到簡陋的小床上,他倆開始相向跪著,默默對視了好一陣,一切話語都成為多余。突然,兩人不覺貼向?qū)Ψ劫N得越來越近越來越緊,手臂也不覺狂熱摟住對方,讓雙方融合在一起。嘴唇熾熱地狂吻著。此時兩顆心幾乎貼結(jié)在一起,血液涌流在一起……小莉不禁向后仰倒了,他也應和了上去……任由清新氣流在頭頂飄逸,任由微波輕輕拍打著船體……她倆,整個,都融為一體了,歡悅,爽樂,幸福,沉迷……
當陶玉秀在小船頭佯裝看小魚簍里的魚時,兩個荷槍實彈的兵痞已鬼鬼祟祟地搜到岸邊。此刻從遠遠的擺渡船上傳來肖大伯那高亢的詢問聲:“小秀——!肖三兒呢——?”
“喂——!啥子嘍——?我說,這小魚簍里的魚太少了不夠啊!——你還問我!你不是看見了嗎,肖三哥到兩里遠的上游龍華寺回水沱打魚去了呀?!。ご蟛?,煩您替我催他一聲:我家來了兩桌客,正等魚下鍋哩!已等得很急了——!”
“好哩——!”肖大伯邊高揚著嗓音回答,邊把擺渡船劃向大洲驛方向。
那兩個兵痞的頭似擺浪鼓般望望這邊又望望那邊,一點也弄不明白究竟。索性跳上船頭向艙內(nèi)張望,發(fā)現(xiàn)艙內(nèi)空無一人,只得掃興而歸。
待得他倆去得遠了,陶玉秀才將小莉從船尾水中拉進船艙。肖三兒也一翻身上了船。
小莉緊握住玉秀姐的手千恩萬謝。肖三緊貼在小莉的身后望著陶玉秀,眼里閃現(xiàn)出由衷的謝意。
陶玉秀親切地注視著他倆,內(nèi)心有無限感慨:僅只三天時間,他倆竟經(jīng)歷了如此超乎尋常的狂喜與驚駭!
當羅子敬聽了陶玉秀關于肖三哥和小莉相愛及遭受磨難的經(jīng)過后,興奮不已,夸贊她做得對。并微笑著對她說道:“當我在大州驛碼頭第一次見到她時,就覺到她滿面的憂郁、愁悶、凄哀與痛楚,就初步判定她是被那看上去似是兵痞卻骨質(zhì)里恐怕是別的更可怖更可恨的貨色的曹團長給強擄來的。經(jīng)了這段時期的了解,她必定是窮苦人家出生,與肖三哥確系最底層的勞苦大眾。她們反迫害最堅決,愛國抗日也最堅決。他們倆很有可能成為永寧河愛國抗日救亡運動的中堅骨干。我們務必要珍視、關愛、支持和幫助他倆?!?/p>
陶玉秀嗯嗯連聲不住點頭。她不僅信服他說的這一段理,更崇拜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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